不想,就真的都忘了,反正过了几十年了,在皇陵之中的半辈子,她连儿子活着还是死了,都不知道。
穆连慧以为自己无所谓,却终是在这一刻,被杜云萝逼得哑口无言。
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下意识地,穆连慧抬起了手,覆在了小腹上,动作轻缓又温柔,她在等,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
杜云萝回到韶熙园里,锦蕊和锦岚伺候她换下冠服,又备了水给她梳洗。
穆连潇出征在即,底下人晓得杜云萝情绪不高,做事越发仔细小心。
杜云萝收拾了一番,披着湿漉的长发,打开了箱笼,没让旁人动手,自个儿一件件给穆连潇挑衣衫。
压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心绪,翻了一遍,又只能罢手了。
屋里这些箱笼里收着的都是上好的衣衫,在京中生活时穿的,满满都是勋贵簪缨世家公子的贵气,却不是战场儿郎披挂上阵的。
那些衣料,多收在前头书房里,大抵这个时候,得了信的九溪几个已经在准备了。
杜云萝让锦蕊把箱笼盖上,只挑了一些内里的亵/衣足袜,而后坐在东次间里,继续纳前些日子还未纳完的鞋垫。
穆连潇进来的时候,杜云萝手上的针线还没走几针。
四目相对,杜云萝想说些什么,穆连潇的眉心就皱了皱。
锦蕊赶紧带人出去了,留那两夫妻自己说话。
穆连潇进了内室里,再出来的时候,还拿着块帕子,他在杜云萝身边坐下,细心擦着她的长发。
“还有些湿,”穆连潇一面擦,一面道,“好了伤疤忘了痛。”
杜云萝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偶有几次,没擦干头发就睡下了,第二天醒来,脑袋痛得厉害,就抱着穆连潇撒娇,穆连潇嘴里哄手上柔,两人各有各的乐趣,但他也舍不得让她头痛。
杜云萝闭着眼睛享受了会儿,到底是把帕子接过来:“我自个儿来,你赶紧换身衣服。”
穆连潇火气旺,为了接圣旨换上那么一身,一两个时辰下来,早就粘得慌了。
他去净室里收拾了一番,换了常服,浑身爽利。
“云萝。”穆连潇揽了杜云萝的腰身,下意识地紧了紧。
接圣旨前,他就察觉到了妻子的情绪,只是时间紧蹙,由不得他当时就细细安抚,等接了旨,又与传旨的内侍说了会子话,就耽搁到了现在。
只听他唤她的名字,杜云萝的嗓子就有些涩了,她吸了吸鼻尖,压住了那点儿小心思,回抱着穆连潇,在他胸口处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呼吸之间,是穆连潇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
杜云萝抬头,眼角微微有些红:“西南的异族总不会比鞑子还凶吧……”
其实,她想说的还有很多,只是那些话,翻来覆去的,在前几次他出征时就已经说过了,连威胁他不守寡要改嫁的话都在奇袭古梅里前说过了,杜云萝也变不出花样来了。
再说了,穆连潇都知道她的“黄粱一梦”了,她再威胁什么,也骗不了人。
杜云萝努力勾了勾唇角,声音软糯:“我等你回来。”
唯有这句话,她每一次都会告诉他,是她的真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