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一句话,却如山一般重重压在了世子夫人的心上。
她抿了抿唇,笑了起来。
来的时候,她就设想过穆连慧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并不意外,她想知道的,是这句话的背后,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明人不说暗话,你对尚哥儿没有多少感情,你对平阳侯府更是谈不上喜欢,不是吗?”世子夫人深深看着穆连慧的眼睛,想看出她的真实想法。
穆连慧没有丝毫退让,她只是跟世子夫人一样,也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母亲眼中,守、亦或是不守,仅仅依靠的是感情吗?”
世子夫人的眉梢一跳。
世家女子守节,凭的从不是感情。
有感情的恩爱夫妻守节,这不奇怪,但勋贵世家之中的守节女子,又有多少是真情实意?
不过是为着名声,为了婆家、娘家以及自己的名声,青灯古佛一辈子。
说句不吉利的话,无论回到十年前,还是再过十年后,若世子走了,世子夫人想,她也是守着的,她不能、也不会回娘家去。
她舍不下这个脸,她的娘家丢不起这个人!
而现在,为了晋环,她要逼她的儿媳妇归家。
可笑是可笑,滑稽也滑稽,她不得不做。
“回娘家,一样也是守着,”世子夫人来时,想过无数种说服穆连慧的理由,“定远侯府不是没有归家守节的姑娘。”
提到穆元婧,穆连慧的唇角划过一丝讥讽笑容。
穆元婧回家,可没有守节,她做出来的事情,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虽然,穆连慧的内心里,从头到脚也没有替晋尚守着的念头,她要的是亲儿。
这些话,心里转了一圈,嘴上是断断不会提起来的。
穆连慧依旧对世子夫人摇头:“定远侯府没有不守着的女子,我的伯母、婶娘,都没有回娘家,姑母当年是为了给祖父、叔伯们奔丧才回了京城,蜀地与京城一去千里,姑母伤心之余,才没有再回蜀地,定远侯府与平阳侯府同在京城,我怎么能回去?”
道理就是这个道理。
世子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再说什么,又被穆连慧堵了。
“我是朝廷的封君,我的身份与其他公候伯府的姑娘是不一样的,婆母,您有见过回家守节的封君吗?”穆连慧叹息一声,“您说了,明人不说暗话,我这里也给您一句实在话。
您说的一点也不错,我和晋尚是没多少夫妻感情,我也不喜欢在平阳侯府的生活,可我只能在这里,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晋环要回来,是您和兴安伯府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拦在穆连慧归家路上的石头,她自己搬不开,只能让平阳侯府的人一点一点搬开,她设局就是为此。
她不能轻易应下,她应允得越快,越突显她归家的意愿,就越会让人怀疑。
世子夫人的脑海里,此刻只有一个晋环,她未必能想得周到,但平阳侯两夫妇不是好糊弄的,若让他们察觉到了她的野心……
婉黛的出现毕竟是见不得光的。
从连络岳七到胭脂胡同事发,仅仅只有三个月,委实太短了,比穆连慧预想得快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