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捏着信,一时之间想了许多,甚至没有注意到穆连潇回来了。
直到帘子挑起,穆连潇迈了进来,杜云萝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
穆连潇笑容温和,问道:“我听九溪说,京城里送了信来?”
杜云萝颔首,一言不发,把信推到了穆连潇面前。
见她反常,穆连潇的笑容微微一凝,在一旁在下,认真看信。
待看到穆元婧吞金,穆连潇的眉头皱了皱。
穆元婧与穆连喻私通,她是必死无疑的,唯一的变数是什么时候死。
穆连潇没有料到的是,穆元婧会自我了断,她若真不想活了,当时就自尽了,又岂会等到现在?
可穆元婧肯定是自尽的,吴老太君想要她性命,不会选在腊八这一日。
“是知道时日无多了吧。”杜云萝看出了穆连潇的心思,叹道。
这个说法倒也符合穆元婧的性子。
自家这位姑母,从来都喜欢自己做主,总归是死,与其让吴老太君来逼她,不如赶在前头,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才像是她所为。
再是不齿穆元婧做的事情,可毕竟也是嫡嫡亲的姑母,人死万事消,好坏都不提了。
穆连潇的目光落在了信纸上。
周氏提及了穆元婧挑拨的话,尤其是出现了穆连康的名字,穆连潇的眸色沉沉。
“云萝,姑母到底说了些什么?”穆连潇沉声问道。
杜云萝的眸子倏然一紧,收在袖子中的手不由自主地攥了起来。
很多话在喉头滚了滚,最终还是咽下去了大半。
她既然隐忍了这么久,就一定要寻到一个好机会再出口,而此刻,并不算。
仅仅靠周氏这笼统的只言片语,就咬定二房要害死穆连潇,杜云萝可不会这么糊涂。
杜云萝缓缓摇头:“我不了解姑母,不晓得她性子,实在猜不到,下回还是问问母亲吧。”
正说着穆元婧的事体,府衙里有人来传话,说是杜云茹和邵元洲到了。
虽说岭东这里不摆灵牌,但毕竟是孝期之中,杜云萝让人给杨氏带了话,这个年就不往府衙里去了。
除夕夜,家里吃用都简单了很多。
外头鞭炮噼里啪啦得响,杜云萝歪在榻子上,昏昏欲睡。
她最近的精神算不上好,肚子里的小东西格外折腾,时不时就挥拳踢腿,劲儿十足,叫杜云萝屡屡直不起腰来。
正月初九,胡同口新搬来的一家摆酒宴请左右邻居,关着大门都能听见外头的热闹。
洪金宝家的出门采买,与那家的仆妇说了几句话,回来禀道:“夫人,那家主人姓刘,江南出身,从前一直做关外生意,攒了不少银子,两年前边关不太平了,就不敢再出关了。”
杜云萝听说过,江南的瓷器、布匹,送去关外能卖上好价钱,虽然路途遥远,风险也大,但也阻拦不了商人们的脚步。
他们往往雇佣镖局,结伴而行,太平的时候,不用过于担心鞑子,只要注意马贼。
一年走一个来回,只要能平安回来,赚的银子让人瞠目结舌。
“那怎么会离开江南到岭东来了?”杜云萝好奇。
洪金宝家的讪讪笑了:“奴婢嘴快,也问了这个问题,人家把话题转开了,奴婢估摸着,大概是家中出了什么状况,不得不远走他乡。”
杜云萝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