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当年是十三四岁吧,断七的香烛是要点到天亮的,大公子怎么会深夜离开?”
穆连潇的胸口重重起伏,他转头看向晴朗天空,神色戚戚,良久才又把目光落在杜云萝身上,露出一个涩涩的苦笑:“也许吧。”
虽然年纪相仿,但穆连康一直都很有长兄风范。
去边疆迎灵时,穆连康开导了他许多,在他为了祖父、父亲、叔父们的死痛哭的时候,穆连康总是会鼓励他,告诉他作为长房嫡长孙,他要坚强要努力,要扛起定远侯府的荣光,哥哥们会帮他护他。
在谈及穆元铭的死时,穆连康说,父亲没了,往后母亲就要靠我了。
那么积极勇敢的穆连康却在那一日失去了踪影。
穆连潇有时候会想,也许是穆连康扛不住了吧,紧绷的弦断了,他弃他们而去,可每每看到三叔母徐氏时,他又觉得那不是穆连康会做的事。
“我也不知道,营地里那么多人,他却突然不见了。”穆连潇哑声道。
杜云萝还想再往下说两句,可又怕一不小心说过了头,也就按捺住了。
她心中有了一个念头,等锦灵嫁给云栖之后,可以让她打听些穆堂的事情,也许会有什么触动他,让他肯说一说那年的事体。
因着提了旧事,气氛有些闷闷的。
穆连潇见杜云萝的眉心都皱了,他回头往茶摊那儿看去,见无人注意这边,他飞快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别皱眉。”
杜云萝瞪大了眼睛,直直望着穆连潇,点在眉心的手指就像是一团火,烧得她发痛,烧得她视线模糊。
从前,她性子大,没少跟穆连潇闹。
每一回她皱起眉头时,穆连潇都会伸手点她的眉心,笑着安抚她,要她别皱眉,说她笑起来最好看……
大抵是顾忌外头的人,穆连潇很快把手收了回去,叫杜云萝好端端的红了眼角,他有些慌神:“怎么了?”
杜云萝嘴唇嗫嗫,嗓子跟被堵上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是肚子又痛了?”穆连潇下意识问道,话一出口,自己先怔住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杜云萝正好不知道怎么解释,见有了个台阶,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侧过脸含糊应了两声。
茶摊那儿,杜怀礼似是漫不经心地往马车方向瞟了一眼。
穆连潇敏锐,知道再说下去,杜怀礼和甄氏可能会不高兴,便柔声与杜云萝道:“云萝,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身体。等回到京里,你若有事寻我,就让云栖给我带话。”
杜云萝颔首,松开了穆连潇的手。
穆连潇见她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眼中满满都是不舍,心中一动,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云萝,还有两个月,你就及笄了。”
说完,没等杜云萝反应,穆连潇笑着跳下了车。
落下的车帘在眼前晃动,耳畔全是穆连潇的那句话。
还有两个月,她就及笄了,等及笄后,就该定婚期了。
不仅仅是她心心念念盼着,他也等急了。
杜云萝把脸埋在引枕里,勾着唇笑了。
很快,锦蕊听见了外头赵嬷嬷的声音,她赶紧拉了拉杜云萝的衣袖。
杜云萝从引枕里抬起头来,身子往车厢里头一缩,靠到锦蕊边上,她刚调整好姿势,甄氏就扶着赵嬷嬷的手上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