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皇帝,贤明吗?”
听到凡妮莎这么问,因为叙述过往历史满脸阴霾的使者们自豪地笑了起来,眼睛中也有光了。
无需回答,他们的表情就是最好的明证。
虽然阿图尔帝国已经一无所有,但他们已经看到了复兴的希望。
凡妮莎欣慰地舒了口气。
经历了漫长的混乱,萨耶尔当年送出的那份善意,似乎又迎来了一位能将它延续下去的主人。
如果他此刻能看到这一幕,那张冷冰冰的脸,也该变得柔和一些吧?
“尊敬的晨曦之主……”误把凡妮莎当做晨曦之主的使者忐忑着,“你们,应该不会干涉海上的事务吧?”
“海上的事务?”路禹一愣,连忙否定,“干涉摩斯塔纳的事情属于我与塞列尔早年的一些奇妙‘缘分’,其他事我们并不打算过问。”
“您知道塞列尔人在离开摩斯塔纳的一路上怎么诋毁的晨曦领吗?”
璐璐和塞拉笑了起来。
晨曦领当然知道,和沿途每一个人诉说晨曦领的残暴,指责晨曦之主根本不配“贤者”之名,只是一群沽名钓誉的伪善之辈,迟早会遭到天谴。
但,晨曦领不在乎。
路禹相信更多人会想去了解,晨曦空岛为什么一定要在摩斯塔纳这片大陆降下天火,惩戒塞列尔人。
只要有人尝试了解塞列尔人的历史,且心存良知,就很难和这群在逃亡路上喋喋不休的家伙共情,并且再一次知晓他对滥用血肉召唤物的零容忍态度。
“如此一来,我们就放心了。”阿图尔的使者面露喜色,“实不相瞒,这次我们并非独自前来,陛下撮合了佐列高斯的一些势力,大家凑钱制作了远洋船队……请晨曦放心,我们不会截杀塞列尔平民,我们的目的是运载着他们辎重的船只,还有塞列尔贵族们的战舰。”
这下会议厅里所有人都有些懵了,他们刚才亲耳听见阿图尔帝国一穷二白,也听到他们就连制作战舰都需要集合几个势力一起凑钱。
打成白地,百废待兴的佐列高斯,等于是从牙缝里硬挤出了一些钱,远隔重洋针对塞列尔。
与宗教信仰无关,路禹听出了,这是纯粹的恨意,是数百年光阴都化不开的血与泪。
深入询问,晨曦人集体沉默了。
佐列高斯之所以数百年来摩擦不断,这次魔力潮打得惨烈无比,背后都有塞列尔的影子。
塞列尔崩溃前夕,自知国祚危在旦夕的塞列尔人在佐列高斯的土地上里挑外撅,通过栽赃陷害,转移矛盾等形式硬生生在共同反对塞列尔的各派势力中制造出了嫌隙。
这些嫌隙演变成了塞列尔逃难后,佐列高斯流血的导火索。
数百年来,塞列尔人一直派遣有使者偷偷返回佐列高斯,在暗地里挑唆各方,升级矛盾,并最终导致了三十年前魔力潮后最大规模的战争爆发。
直到局势逐渐趋于稳定,佐列高斯各方整理混乱期间所得,坐在一起彼此交换了信息,才逐渐让塞列尔这个背后黑手浮出水面。
塞列尔虽然离开了佐列高斯,却一直想着重返故土,他们将摩斯塔纳的土地称之为神赐之地,佐列高斯则被称之为灵魂安息之地。
理清事情真相的佐列高斯各方心力交瘁,虚弱无比的他们无力支撑起一场远跨重洋的战争,面对在摩斯塔纳日渐崛起的塞列尔,又急又气。
如果不是晨曦空岛两发令塞列尔颤栗,他们也不知道要等待多久才能迎来清算之刻。
路禹意识到了,送来萨耶尔礼物的皇帝必然是听过璐璐得到萨耶尔传承的传闻,希望借一份礼物让路禹能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摩斯塔纳的气已经由晨曦空岛出了,可佐列高斯,因塞列尔死去的人,从数百年前至今,都仍未得到安息。
他们也需要安抚。
以流血的方式。
凡妮莎仿佛能听到法杖中传出的哀鸣,那是佐列高斯这片因为塞列尔满目疮痍的大陆在为自己死去的众生,悲怆地呼喊。
“留在摩斯塔纳会成为奴隶,离开摩斯塔纳的事情,晨曦领没有插手的念头,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路禹代表晨曦空岛重申了自己的立场。
阿图尔帝国的使者们眼泛泪光跪地叩首,每个人的拳头,都紧紧地攥着。
“离开前,和农务组的人走一趟。”璐璐说,“有一些还不错的作物种子,也许能让佐列高斯尽快恢复元气,不要吝啬于分享给其他势力,对于整个大陆而言,和平才是最重要的。”
阿图尔帝国叩首的力度又重了几分:“感谢贤者赐福……我们必将让晨曦的恩惠在佐列高斯的大地上绽放光彩。”
使者们随着奥尔加前去领取种子之际,塞拉也幽幽地叹了口气,她手中是使者送上的佐列高斯三十年前与三十年后的留影卷轴对比。
辉煌的城邦、宫殿,沦为废墟,无人区遍地,食腐魔物横行。
画面的冲击是如此直观,以至于理性的塞拉也忍不住让大图书馆拿出了更多培养作物的经验书籍,力求最快速度让这片被塞列尔暗中挑拨到濒临破碎的大陆恢复生机。
“如果摩斯塔纳各族能早一点团结……佐列高斯应该不会这么惨的。”
想到这里,凡妮莎一声叹息,命令夜水:“蘑菇种植的知识,送给他们吧……毕竟是萨耶尔曾经燃起过热血的地方。”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塞列尔的这一切,也该结束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