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下来,都记下来。”她走到书记官桌边,敲着桌子敦促,然后,众人眼前一花,芙拉索蕾雅便闪到了说话的监察官身边,势大力沉的一脚令监察官炮弹般撞向不远处的书架,“把这个,也记上。”
“来到这里,看到的,听到的,都不足以让你们产生俄偌恩危若累卵,形势危急的念头,所思所想仍然局限于争斗,算计,全然不顾那随时可能在前线覆灭,无路可逃的俄偌恩战士。”芙拉索蕾雅怒视余下的监察官,“职责?你们也配谈职责!”
“在你们针对我发难,而绝口不提战事时,你们就是一群冷血的屠夫了!”
芙拉索蕾雅抢过书记官的笔,在下方写下了一长串文字。
“拿回去,告诉元老院,梅拉的战事已经失败,这里诞生了疑似神明的存在、足以改变战局走向的九阶,如果我是他们……承认失败,离开这里,才是现在最该筹划的。”
再强大的魔力也不可能阻挡成百上千的抑魔覆盖,芙拉索蕾雅已经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他们所吃的贡品,可能蕴含着魔力之外的神秘力量。
监察官愤愤离去,芙拉索蕾雅却全身轻松,她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想要表达的东西。
看着吃剩下的那半块贡品,她愣了神。
她轻轻咬了一角,用心去品味,试图寻找着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轨迹,可只是徒劳。
“神明……苏醒吗?”芙拉索蕾雅喃喃,“属于俄偌恩的神明,又在何处?”
入夜时分,黄昏军团的信使急匆匆到来,那急迫的模样让芙拉索蕾雅不禁一颤,如今已经是维持均势即可的关键节点,难道前线又出事了?
“艾斯兰堡附近的法师收到通讯,试图围剿那颗诡异的煤球。”
“对方释放出了数量庞大的召唤物军团,抑魔构筑没能阻止……艾斯兰堡通讯已经中断。”
芙拉索蕾雅捂额:“那里一共有多少人?”
“大约,一千守军。”
如果对方真的有着神明的赐福,那么这些守军应该已经是尸体了。
查看地图之后,芙拉索蕾雅蹙眉。
两个传送通道毁灭,可煤球却没有离开达斯米洛的意思,他的行进路线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缓慢滑动,通过比对沙盘,立时哑然。
副官望去,那里赫然放置着的字牌。
血肉泉眼之主罗塔里,就在与教国接壤的缓冲带附近活动。
副官愕然,她忙问:“是否要提醒罗塔里?”
作为俄偌恩的关键盟友,血肉泉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开启超距传送法阵的魔力便是由他们的血肉召唤物提供。
“罗塔里现在在做什么?”芙拉索蕾雅问。
副官面露难色,她变得犹犹豫豫,在逼视下,这才开口:“补充召唤物的食物……按照元老院与他们的协议,控制区域外,他们可以一定程度的……”
芙拉索蕾雅闭上了眼睛:“俄偌恩军团长只有节制俄偌恩人的权利,血肉泉眼……不是俄偌恩人吧?”
副官心领神会:“属下,什么都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
……
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抛洒在地的不知名生物的血肉,被撕裂的组织残片干黑发臭,浓郁刺鼻的恶臭味随风飘散。
浊魇在很努力的屏气,但这是徒劳的尝试,强烈的生理不适在见到一具被掏空的人类残骸后袭来——童年的心理阴影再度攻击了她的心壁。
触手捂住了浊魇的眼睛,路禹也认为让她继续观看尸山血海般的场景是酷刑般的折磨,即便是掌握了血肉召唤物的他,长期相处有了极高阈值的璐璐与塞拉,看到那些被生灵组织结构点缀的住宅,挂着各类器官,宛如逢年过节腌制腊肉的场景……除了不适,他们也没有第二种反应。
血肉泉眼杀光了区域范围内所有的生灵。
是所有。
路禹在尸骸中看到了许多动物,他们被区分开,单独堆放,附近还出现了类似祭坛的新建结构,祭祀的痕迹明显。
“他们在干什么?”璐璐问。
“也许,是在祭祀那位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血肉主宰?”塞拉猜测,同时瞥了瞥路禹,“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得到回应。”
“有,我会回应的。”路禹说,“所以我才会在这里。”
世界是参差的,同一份力量,掌握在路禹手中与掌握在他人手中截然不同……人,或许不太准确,路禹现在不确定血肉泉眼还能不能称之为生灵,从他们身上,他已经感觉不到人性存在。
如果说晨曦领四周,血肉泉眼的召唤师杀戮可以解释为“练手”,那么在这里的杀戮就纯粹是玩乐与取悦。
他们通过杀戮,获取生灵的身体组织,作为战利品,堆积起了炫耀用的高塔,高耸的骨塔,一双双已经消失无踪,空洞下去的眸子静悄悄地注视着行走在尸山血海中的路禹,诉说着自己无声的痛楚。
这是一群疯子,人性泯灭的畜生!
他们从血肉召唤物中获取了无上的力量,沉浸其中,并以这份力量为荣,认为这份力量诞生便是为了屠杀、暴虐。
从他们行为艺术般的行为,路禹看到的就是这些。
感受到路禹愈发炽热的怒火,璐璐和塞拉有些窒息。
远处的窸窣令路禹立刻瞥了过去,那是一个不知为何折返至此的血肉召唤师。
在看到路禹之后,对方也有些错愕,但随即露出了喜色,那是看到了猎物般的笑容。
路禹也开心的笑了。
在他心目中,所有血肉泉眼都被打上了死刑标签……这些人,一个不留。
必须死!(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