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塔斯与大多数的魔法师一般,一开始,他试图将抑魔的知识据为己有。
但在求学者恳切虔诚的求告下,或许是出于名门出身的骄傲,或许是当时的俄偌恩不似今日这般闭塞,又或许凯塔斯只是单纯为了将自己的名字载入史诗,进一步完成这份迟来的“自证”,总之,在大量俄偌恩人钻研追索之际,凯塔斯主动选择了分享。
这份让俄偌恩魔法师们疯狂的知识,正式在步入第三次魔力潮之际,于俄偌恩流传了起来。
尽管掌握了抑魔力量的俄偌恩人已经开始感受到了魔力环境给他们带来的些许灼烧感,但由于抑魔法师能够通过转化正常魔力为抑魔之力,因此这些并不影响运用与生活的细枝末节也都被选择性地无视了。
原先不少魔法师想象中的抑魔与魔法分庭抗礼的局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魔法势力雪崩式的自我瓦解。
传统魔法构建而起的秩序也随之一齐崩塌,寻常魔法师根本无法与习得抑魔之力的人对抗,几乎一边倒的对战结果加速了观望者的站队。
这是一个朴素的认知,无关短视与盲从,即,魔法师在抑魔法师面前天然劣势,谁愿意成为那天然劣势的一方呢?
即便有人告诉你,魔法师依旧可以战胜抑魔法师,只不过需要高明的施法手段,更优秀的技巧,更丰富的经验,可……这更像是衬托抑魔的强大。
此刻,仍有俄偌恩学者建议应该以谨慎的角度审视这份全新的力量,进行仔细的观察与研究,但这些仿佛是为了快速衰弱的魔法师站台的“危言耸听”一并被认同为魔法师无力回天,不痛不痒的诅咒。
这场盛大的狂欢中,俄偌恩人将自身冠以“破魔者”的称号,他们认为这份力量能被俄偌恩人所掌握是命运所赐,是世界垂青他们的信号。
想起从巨龙第一纪至第二次魔力潮期间频频开化周遭群岛、大陆的智慧生灵,为他们带去知识与工具的行为,俄偌恩人坚信这是无形的命运将他们推向了更为崇高的舞台。
他们被赋予了审判与裁决魔法师的权柄。
这种认知在今日的多蕾卡眼里堪称狂妄与自大,但在抑魔带来的变革大潮中,却是那个时代合情合理的一个缩影。
就这样,在不到十余年的时间里,抑魔席卷俄偌恩,成为了这片大陆的主流。
而魔法师,他们在俄偌恩已经没有了生存空间,成为异类的他们除了选择加入,没有别的路可走。
魔法师中最强大的一批不是没有尝试过扭转颓势,然而试图击败凯塔斯这个抑魔先驱者以达到分庭抗礼的行动倒在了最现实的问题前……谁能打败凯塔斯?
两位天才魔法师成为了那个时代最后执着于用魔法击溃凯塔斯的人。
“看来,他们没成功?”看到今日俄偌恩的状态,璐璐已经知道了结果,但仍是唏嘘地问了出来。
能与横压一个大陆,同时还克制魔法的抑魔法师凯塔斯对抗,足以说明这两位魔法天才同样到达了那个时代的极限。
不断失败的两人,一次又一次挑战凯塔斯时,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没有。”多蕾卡同样有些唏嘘,“其中一人,魔法师克雷瓦,在接连失败后苦心钻研能够扭转局势的魔法,疑似做了激进的新魔法尝试,导致了手掌脆化,自此心气全无,萎靡不振……由于是人族,他很幸运的没能看到俄偌恩后来发生的事情……短寿也有短寿的好处。”
“而另一位,艾瑞根,他现在是俄偌恩军团长之一,其统帅的军团为。”
路禹忽地想起了以前自己玩卡牌游戏时的感受。
不玩强力卡组,只玩娱乐卡组,赢一局能快乐很久,游戏环境大抵和谐还好,一旦出现一个能够破坏所有人游戏体验的终极卡组,那么游戏性质就变了。
要么选择组一套,和对方有来有回。
要么成为别人快乐的源泉,上分的饲料。
艾瑞根这样坚守立场的天才转身加入,给了魔法派系沉痛的打击,至此,俄偌恩不再有纯正的魔法师。
“应当暂时停止抑魔进一步运用。”
当抑魔成为俄偌恩主流,正式替代魔力过去百余年,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各式各样的研究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言辞激烈地反对着俄偌恩人继续拓展抑魔魔法的知识边界。
通过抑魔获得了至高地位的凯塔斯抛出了昔日俄偌恩学者说过的话,希望俄偌恩人能够重新冷静地审视这份全新的力量。
俄偌恩人并不理会,即便他是魔法时代的埋葬者。
许久之后,凯塔斯再次言辞激烈,认为抑魔极有可能为每个运用者带来高昂的代价,应当从即刻起放弃抑魔,寻找其他的体系替代。
对凯塔斯而言的许久已经是又过去了数十年,这一次潜心审视自身变化的他愈发急迫。
可俄偌恩人依旧冷笑。
凯塔斯说这些话时,他的手中是握着抑魔力量的,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为什么不先放弃这份会有代价的力量?
昔日受崇拜的大陆英雄,在越来越多人掌握抑魔之力后成为了可有可无的象征——他的强大在抑魔法师中并不突出,后来居上苗头已然突显。
“你只是害怕超越你的人越来越多罢了。”
纵使凯塔斯的忧虑已经出现在了不少人身上,但依旧无人理会凯塔斯这位先行者敏锐察觉到的异样。
“凭什么你可以用,却要劝阻我们放弃?”俄偌恩人鄙夷地想着。
就这样,俄偌恩跨过了能够改变的最后一线,而俄偌恩人也终于在后代子嗣身上看到了那份到来的代价,也在逐渐刺痛,仿佛不被魔力所容纳的烧灼感下抬起头,仰望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