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茶罐的塔妮亚坐下后便让赤红为自己泡茶,直到捧着杯小抿了一口,她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虽然我很想相信这次邀约是出自路路本人,但真正的推动者应该是你吧,塞拉。”
“也许还有我。”路禹推门而入,“抱歉,召唤组那边有了些新的发现,迟到了。”
塔妮亚让赤红把泡好的茶水给三人奉上,这反客为主的举动让路禹有了自己在绿荫领做客的错觉,但他也没有犹豫,而是选择了笑纳。
“是我以前最喜欢的那款茶…”路路的记忆伴随着味蕾的刺激而苏醒。
塔妮亚顺势说道:“这次我借着商队的名义带来了不少,特地为你准备的。”
“考虑把种子留下来吗?”塞拉打断了塔妮亚抛向路路的话题,“这样我们在晨曦领也能种植。”
塔妮亚与塞拉的视线几乎磨出火花了,路禹悠悠地喝了一整杯,有些干涩的喉咙滋润了,这才把这两个针锋相对的人拉回来。
“也许我们该聊聊正题了,叙旧总是有时间的。”
塔妮亚把视线从塞拉脸上收回来,捋了捋贴在脸颊上的发丝,飘逸的一甩头:“知道你们不会无事邀约,我才心甘情愿‘上当’而来…”
“哦,你的意思是,你对路路毫无信心,那可是她的亲笔信。”
“我是对塞拉你不太有信心,谁知道你会将路路带成什么样。”
“假惺惺的关心罢了。”
“停停停。”路禹再次化身裁判制止两人的交锋,“一个是前神选,一个是已经被领地子民尊称为‘陛下’的人,克制一下,让我们先着眼正题。”
塞拉和塔妮亚在外人面前都是理智、冷静的象征,但两人一旦见面,火花便散成满天星。
塔妮亚轻哼一声,继续着刚才没说完的话:“绿荫领正处理着异魔相关的问题,十分忙碌,和悠哉悠哉的你们不同,我的确是忙里偷闲赶来的,但愿你们即将说的事情能让我感兴趣,并且是有价值的。”
被塔妮亚特地点出,果然异魔给予了绿荫领不小的压力。
路禹使了个眼色,路路立刻会意,询问起了异魔的事情。
塔妮亚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之前她通过宴会的方式传递出有关异魔的消息便是存着敲山震虎的念头,但异魔并没有收敛,反而愈发活跃。
浸染灾厄以及魔力潮接连带来巨大的动荡,民众普遍人心惶惶,渴望得到集体庇护,拥抱些许安全感,也是在这时,活跃在梭伦土地上的大量教派开始吸纳成员,其中尤以禁魔教会最为活跃。
长久以来受到魔法师的煎迫与凌虐的普通人不在少数,因此禁魔教会的主张迅速得到了众多响应,那发自内心的仇恨汇聚成山川,奔腾呼啸。
他们考虑不了魔法消失之后,生产力大幅退步会带来更恐怖的灾难,也不愿意去思考魔力消失了还会有别的力量重新制定秩序,而他们依旧会在底层。
长久以来的煎迫令他们麻木但又渴望着动荡,禁魔教会向他们展示了一个全新的未来,一个没有魔法的可能性,这就足够了。
在绿荫领的数个城邦内,禁魔教徒人数愈发庞大,他们不需要任何入门仪式,只要你厌恶魔法,那就是教派的一份子。
“禁魔教会的背后,就是异魔法师?”路路惊讶了。
“当年到达梅拉的两位异魔法师并未找到归乡的路,在数次尝试均告失败后,他们隐姓埋名生活在了梅拉,虽然早已去世,但他们那份异魔的训练与使用方式应该流传了下来。”
路路连忙问:“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黑鸮在追查活跃在梭伦境内的禁魔教会时,与一位拥有异魔力量的法师交手了,对方的手法并不熟练,但仍旧扭转了黑鸮使用的魔法。”
路路托着腮,满脸疑惑:“既然你知道了他们是异魔,并且确定了他们心怀不轨,为什么还容忍着他们不断地壮大?”
“对魔法师不满的种子如风一般吹遍了绿荫领的城邦,禁魔教会发展速度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当我发现幕后主使并试图阻止时,事情已经不太受控制了。”塔妮亚喝了口茶,继续说,“如今,如果没有一个让人信服、合适的理由,数量庞大的教徒恐怕会给绿荫领带来不小的麻烦。”
路禹思索之后,发现异魔选在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发动了这次大传教,而且他们完完全全利用了塔妮亚的弱点——善良。至少看上去如此。
令人信服、合适的理由?如果是科德左恩的皇帝拉文尼斯在这里,他只会下令让暗影卫队诛杀一切不臣之徒,用力量解决问题,然后把剩下的问题交给时间去消化。
并非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支持禁魔教会,更多的人只是借着宗教,不痛不痒地表达着对魔法师的不满,一旦他们发现这种表达方式会流血,便会迅速散去,再度温驯地跪服在魔法师的脚下。
但塔妮亚立下的人设便是仁爱与善良的绿荫公主,底层的支持对她至关重要,为了这块招牌她舍弃了路路,如果现在丢掉……
那过去的一切便会显得格外的愚蠢,于情于理,她的内心都无法接受。
杀,人设出现裂痕。
不杀,禁魔教会肆虐。
塔妮亚陷入了两难。
“我有办法能够让你解决异魔的麻烦,并且赢得梭伦的正统之战。”
路禹的话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塔妮亚抬起头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