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业康说,你在银行很用功?”宋振桥满脸慈爱道。
宋玉章笑道:“二哥这是在哄您开心呢。”
宋振桥道:“他哪会哄我,我如今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光景,谁都懒得搭理我这病怏怏的老头子了,来,玉章,你坐下,说说你在银行都学了些什么。”
宋玉章坐下,慢条斯理地向宋振桥诉说着这段日子他向柳传宗学得的知识技能,照例是没有任何隐瞒,隐瞒没有意义,反正柳传宗作为宋振桥的心腹,总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倒戈向他了,宋振桥自然会从柳传宗那知晓他的动向,况且他也是想借此试探试探宋振桥的态度,看看宋振桥对这小儿子到底是怎样的安排打算。
宋振桥起先听得好像还听认真,听着听着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宋玉章怀疑他睡着了,声音渐小,轻声地唤了句“爸爸”?
宋振桥没有回答,安详地已然入眠。
宋玉章静立片刻后出了病房,他带上门叫来了护士询问,护士说来说去还是老样子,宋振桥的病仿佛是颗定时炸弹,谁也不知道它到底何时会爆炸。
宋玉章离开后,转回聂伯年的那一间病房。
病房里人多起来,自然也就变得热闹了些,宋玉章推开门进去,听到宋业康正在说笑话逗聂伯年,聂伯年的笑声小小的,也有点儿蔫蔫的。
“伯年累了吧,大哥,要不我们先走了?”
“想睡了吗?”
“嗯。”
里头悉悉索索地一阵动静之后,三人出来了,门口的宋玉章侧过身,微笑道:“伯年睡了?”
聂青云看向聂雪屏,聂雪屏道:“睡了。”
宋玉章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进去了。”
宋业康道:“你看过爸爸了?他今日精神好像还不错,自你回来以后,他好似振作了许多。”
“是么?那也不枉我冒死回国了。”宋玉章玩笑般道。
四人本是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到了门口,聂青云便说要搭大哥的车回去,聂雪屏点头同意,宋业康也无甚意见,兄弟兄妹分别上车,两辆车并排在一块儿,车窗下摇,聂青云爽朗地冲宋家两兄弟挥手再见,宋业康在窗外一侧亦冲他挥手,宋玉章身体微微前倾,露出半张美好带笑的侧脸。
待车辆行驶向前,聂青云感慨般道:“宋家老五可真是漂亮,大哥你说是不是?”
聂雪屏没有回答,道:“旁人的相貌怎么好总挂在嘴上议论。”
聂青云笑道:“大哥,你也太古板了些,不过夸赞两句,又不是说他生得丑。”
聂雪屏看向车窗外,意思不想再同她讨论。
聂青云对宋业康说他们兄妹关系并不亲密,实际同两位兄长还是挺要好的,一时玩心大起,效仿起了聂伯年的孩子心性,逼问道:“大哥你说嘛,宋家老五是不是很俊?”
她在车里叽叽喳喳地问了几句,聂雪屏终于转过脸来,淡淡一眼过去,聂青云才偃旗息鼓,作了个撇嘴的神情。
宋明昭正在家中打球闲玩,见车开进来便转了手腕收起球拍,错眼看过去,却见宋业康与宋玉章有说有笑地下了车。
“老四,回来了?”宋业康站定了,冲宋明昭一挥手。
宋明昭将手里的网球在草坪上掷了下又捏在手中,扬起笑脸道:“是啊,二哥你才忙完哪,”他又看向宋玉章,“老五,你怎么今日也回来得这么早,同二哥出去玩了么?”
宋业康替宋玉章答道:“老五哪像你有这样多时间闲玩,伯年病了,我同青云一起去看他,青云说伯年想老五了,就叫上老五一块儿去了,你走得太快,要不然也能带上你。”
宋明昭心里淬了毒汁一般疼痒难忍,手掌捏着网球道:“是么,我同聂家的人没二哥亲近,碰了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宋业康素来不将这草包四弟放在眼里,宋明昭在马场上没给他留面子,他此时也就戳心戳肺地让宋明昭不舒服。
这是宋家兄弟之间惯常的作风,只不过宋明昭平素里无福消受罢了——谁都瞧不上他,连挤兑都懒得挤兑他。
宋业康又扭过脸,小声地同宋玉章说了两句话,内容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做给宋明昭看。
宋明昭对于宋玉章的独占欲令宋业康觉得既可笑又幼稚。
废物一个,也有气性么?
宋业康潇洒离去,留下宋明昭捏着个网球死死地盯着宋玉章,宋玉章冲他微微笑了笑,宋明昭即将网球和球拍一起扔在了草坪上转身就走,宋玉章忙追了过去拉他的手。
“四哥。”
宋明昭甩开手,边走边脱手套,将手套直接扔在了地上,宋玉章跟在他后头捡。
宋明昭一路“咚咚咚”地跑上楼,宋玉章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一路追随到宋明昭的门内,他一进门,人就被宋明昭缠住了。
宋明昭今日又是骑马又是打球,在太阳底下不间断地晒了许久,此时正是热气腾腾头脸发烫地往宋玉章脖子里钻。
“四哥……”
宋玉章反手搂住宋明昭的腰,柔声道:“二哥同你开玩笑的,生气了么?”
宋明昭嗅了宋玉章身上的味道,气得已连表面笑容也做不出了,他愤愤道:“你忙,我不闹你,你呢,得了空宁愿去看闲人也不回家看我!”
“不是这么回事,你不也听二哥说了嘛?是他和青云姐姐叫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