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谢夫人,谢夫人。”
阿琢对着水盆轻轻叫道,从那荡漾着的倒影中,寻找着瞳仁深处的一点灵光,“外头闹了好大的动静呢,图伯也不在,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呗?”
对阿琢的父母来说,能生出这样一个女儿,自然是他们的福气,合村都被带到了这一处仙山之中,继续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阿琢也不知道这里是何处,只知道这里虽然没有从前的仙师,但也时不时有许多仙人来来往往,仙山之中,有不少灵泉灵果,村中成人吃了,延年益寿、百病全消,而孩童们服用之后,个个都是自行开脉,被仙师们收入门下。
仙缘因阿琢而起,这是确凿无疑的,但若要细究根底,便又还有不少疑惑未解,阿琢同村的伙伴,许多都已离开村落,前往师门修行,但阿琢却还和父母住在一起,只有图伯经常过来看望,只不知为何,迄今都未曾把谢姐姐从她的梦中请出来。
不错,虽然父母并不知情,但在阿琢心里,所谓的夫人,自然不是她,而是那一日落入眼中的谢姐姐。想来这也是仙法玄妙之处,只是一眼,便让她有了这样的缘分,否则为何这些厉害的仙师,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在谢姐姐来了之后才来呢?而且图伯虽然对她不错,还给她带了几名玩伴,但却也从来没说过要教导她仙法的事情。
于阿琢来说,年纪尚且幼小,对仙缘感觉颇为淡薄,因此并未为自己感伤不平,反而很好奇谢夫人该会如何出来,她这一年多以来,也看了不少仙家典籍,暗忖或许自己会被夺舍,也不知道被夺舍又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这一日天色颇佳,父母都下田去了,阿琢贪懒,在屋中午觉,却被天地间隐约的摇荡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却见四周草木安详,鸟雀依旧无声,远处依旧传来山歌号子声,悠扬惬意,仿佛这摇荡感只是她自身的错觉,其余人都未察觉到一丝不对。
阿琢不知为何,心跳逐渐加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大事就要发生,兴奋之中,也颇觉忐忑,便前去央求谢夫人和她一道攀山往外看看,这附近有一座高山,也附有仙法,平时云雾缭绕,但或许是得了图伯吩咐,对阿琢网开一面,阿琢一旦入内,便可随意挪移,走上一炷□□夫,便可攀登数千丈高,来到山峰顶部,那处便有一道小小的裂隙,可以窥视外界的变化。曾经谢夫人便教过她一些小小法门,并助她一起窥探外界,两人玩得很是开心,因此阿琢便想将她请来相伴。
只是这一次,谢夫人不知为何,始终都没有现身,院中却传来毕剥之声,阿琢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少年郎站在院门,正拿土块儿丢她家的窗棂,不由笑道,“阿慧,你又淘气了!”
这阿慧便是图伯带来的玩伴,听说是附近仙师收的弟子,因为年纪幼小,还未开始修行,因此有许多时间和阿琢玩耍。此人肤色微黑,平时总是嬉皮笑脸,这是个世上最淘的野孩子,二人在一起不是追逐嬉闹,便是阿慧带着她在山野间游荡狩猎,又或戏弄村中长上,实在是无所不至。阿琢也十分喜爱阿慧,见到阿慧来了,不觉便抛下谢夫人,出门拉着他的手问道,“阿慧,你如何来了?你刚才感受到那阵摇荡没有?”
阿慧点头道,“那是我们这方小天地之外,你们原来身处的那个大天地,有了很大的变动。小天地也因此摇曳起来,不过灵觉不敏锐的人感应不到而已。”
阿琢道,“大变动,是如同洲陆合一一般的大变动吗?”
阿慧面色有一丝忧郁,缓缓点了点头,阿琢叹道,“还是这里好,听爹娘说,洲陆合一时,还没有我们这个村子呢,我们这村子的老祖宗,便是在那翻天覆地的变动中,逃离了原来的家乡,换了个地方落脚。人离乡贱,真不知是怎样的变动,才会让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可在这,晃一晃便完了。”
她见阿慧好像有些心事,心道,“或许他的家人还在外头,阿慧担心家里人呢。”
她本就有些好奇,此时为了哄阿慧开心,也是因为谢夫人没有出面,便拉起阿慧的手,也不嫌他手心还有泥印子,紧紧牵着阿慧的手,对他笑道,“我知道有一处地方,可以瞧见外头的动静,咱们一起去看看好吗?”
阿慧道,“是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