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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慈穿梭时空这么多次,这似乎还是第一次没有改变什么过去的历史,或许是因为她心中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十分清晰,并无多少更易的余地。涅槃道祖离去之后,内景天地自然消褪,眼前风景渐退,光暗轮换之间,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僧秀的袈裟之中,但这一次袈裟却并非那包裹那天地的无形束缚,只是软弱地缠绕在天边,阮慈伸手一扯,那袈裟自然落地,两人已站在小小僧舍之中,僧秀一声轻吟,缓缓睁开双目,还略有一丝茫然,望向阮慈,先是奇道,“这位道友——”
话音刚落,阮慈摇身一变,现出在恒泽天所用面容,僧秀顿时了悟,奇道,“慈道友,怎地只有你——是你将我送回无垢宗么?多谢你了,只是,只是……”
他自然发觉了阮慈修为的变化,歇息片刻之后,也意识到自己寿元的改换,不由又惊又疑,奇道,“我心中对抗那心魔仿佛也只有一瞬,那心魔比我想得孱弱了许多,仿佛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刹那间便已消灭,怎么,怎么竟度过了这般漫长的时光?”
以筑基寿元来算,僧秀的寿元已然过半,此生恐怕是无望元婴了,便是想要修成金丹,也是千难万难。阮慈心中颇多感慨,叹道,“师兄能保住性命,已是道心坚定了。倘若你对自己本心有一丝犹疑,便会被心魔取代,到时又完全是另一番模样了。”
僧秀的心魔,便是白衣菩萨打入的那段思潮之力所化,说来还是阮慈亲自把它送回无垢宗,其后那思潮之力在无垢宗所在的虚数弥漫,便如同阮慈掀起的万古风波一般,尽管从行为来说,无垢宗众僧许久以前就开始受到思潮之力的影响,但其根本因果却在僧秀身上。僧秀等如是和那思潮之力搏斗了数百年,倘若他稍微有一丝动摇,被思潮之力完全转化,或许早就出关,那今日将会成为无垢宗圣子一般的人物,很可能会被阮慈亲手击杀。此时虽然道途无望,但至少保全自我,还有数百年寿数可活,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是其中委曲,也不便尽道,只得化为如此一语。
阮慈言外之意,僧秀虽未尽悟,但也恍惚有所感应,盘膝轻颂佛号,容色逐渐平静下来,道,“一切因缘遇合,皆为前定,小僧还有漫长寿数,可以寻求转机,还要多谢檀越出手相助。”
他欣然一笑,已是将这数百年光阴放下,又问道,“既然已是多年过去,慈檀越重临此地,想是有所为而来,不知小僧能如何相助呢?”
到底曾是精英弟子,质素远超常人,阮慈对他也颇是欣赏,叹道,“你已醒来,便可见心魔化身已亡,此时你是否随我去见清善真人,其实已无关紧要,他现在只怕正是忙着呢。但他要我带你回去见他,才愿意帮我做一件事,师兄可以陪我走这一遭么?”
她想带走僧秀,也是不知无垢宗此时境况之故,无垢宗的思潮变化,完全是因为僧秀,此时思潮根基被除,也不知无垢宗众僧的思想,是会立刻转变,还是仍处在因果变动的震荡中。倘若有人发觉了此事源于僧秀,也不知他会被怎样处理。倒是送到清善真人身边,清善真人大概是不屑对僧秀出手的。
僧秀虽然对此时局势依然是懵懵懂懂,但阮慈是金丹后期,他一个筑基僧人,其实并没有拒绝她的能力。当下从善如流,合十颔首,起身站到阮慈身边,放开气机,被她周身灵炁一卷,两人便化为遁光,往屋外遁去。
阮慈来得诡秘,去时便用神打量四周,只见无垢宗山门内防范倒不甚严密,但在山门外也布置了一圈环形大阵,抵御太微门的攻势。这大阵十分严密,不过防外不防内,还是留下了给僧人出入的通道。这也是方便众僧出外迎战太微门之故。
此时似乎正是两场战事的间歇,山门中寂静无人,只有远处星罗棋布,各有一小群僧人在修复大阵,对阮慈二人均是没有丝毫感应。阮慈神念一扫,便寻了一个修为在金丹中期的比丘僧,这比丘僧正好修复完了一处阵盘,轻按手中令牌,投入阵法之中,又往前飞去,在阵法中穿梭了好一阵,便来到大阵外沿,要修复其被破碎空间压出的裂纹。
那比丘僧才一转身,腰侧便有一道淡得近乎透明的遁光往远处飞去,有些空间裂纹,它便直接飞掠,可见法体神念是多么强横。至于那些狂暴的空间裂缝,这遁光也是隔远便感应得一清二楚,这处处都是空间裂缝,危机四伏的交战区,遁光却飞得轻松自如,仿似闲庭信步一般,似缓实急,很快便穿出交战区,这才现出亮光,往太微门浮宫所在之处狂飙过去。
清善真人果然在耐心施展一项神通,浮宫之中隐隐透出灯光,往天上地下照耀而去,一时暂不顾接见外人,阮慈猜度他在透过被自己封锁在心魔化身内的思潮来搜索中央洲陆中暗藏的同类余韵,而自己的道韵已被他自行破去——这道韵对洞天真人来说,果然也失去了撒手锏的能力,大多洞天真人,都有能力执掌、破解道韵,太初道韵虽然威能特殊,但也拦不住清善真人随手施为,这亦是在隐晦地展露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