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贾琮十分明白,骨气血性早已被贾珍在这些年的羞辱打骂中折磨干净的贾蓉,在宗人府内绝难挺住。
昨夜他给贾蓉出主意,也只以为宗人府会派人来验尸时问一句,不会将人传去……
不过宁国若除,对他的牵扯拖累反而会更小许多。
毕竟,若是贾蓉承爵宁国府,且身为族长后,他的手也不好常伸到东府去……
贾蓉做什么决定,用不着听荣府这边的意思。
所以,看着满堂悲色,贾琮的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和心安。
总算基本干净了。
……
大明宫,上书房。
暖心阁内,崇康帝眼神森寒的看着忠顺亲王。
登基十余载,如今大权在握,大义在身,太上皇一朝时的旧臣,悉数出京。
满朝文官皆其一手提拔。
军权虽还未全部掌控,但不得干政的将军们,又如何能成气候?
最重要的是,能够指使这些骄兵悍将的人,如今几死于床榻上。
这个天下,谁还能威胁于他?
这便是他敢让新党在整个大乾推行新法的底气!
却不想,忠顺王竟敢如此不识好歹,妄想坏他大事!
军机阁中六大军机虽然在这十多年内,被他以手段分化的各自为雄,彼此间多有间隙,不能构成威胁。
可说到底他们都是那人当年的班底,总还有威胁在,崇康帝不能对他们放心。
这让崇康帝心中极不满,也愈发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大乾的军中制度,就注定了掌控军权者,必以军功为重。
使得崇康帝想要找到能取代六大军机的人都难,因为有足够军功者,都是当年跟随武王打天下时立下的。
他费尽心机才将六大国公分化,在他们中制造出重重矛盾,使得彼此虽不成仇寇,但也早不复当年的情义。
若是再换个新人,还是武王旧部不说,之前的安排也都作废了。
所以,他只能在开国功臣一脉寻找。
只是开国功臣四王八公,四王且不提,虽然在太祖时功高盖世,每人都救过太祖姓名,因而封王。
但四王本人及旧部,也都在太祖时就死伤殆尽,军中势力甚至都未能传至圣祖一朝。
而八公中,也只有贾家荣国府,第一代荣国公贾源历经太祖、圣祖二朝,执掌军权。
第二代荣国公贾代善于圣祖及太上皇两朝,掌军权,虽远不能与武王相比,但较今日六大国公却并不逊色。
在军中,也留有足够的余荫人脉。
所以,崇康帝决定拉拢贾家,扶持开国功臣一脉,对抗贞元一脉功臣。
只待新法大行之后,便携天下大势,一举完成军权洗牌。
适时,军政大权皆在其手,他才是真正的崇康帝,天下至尊!
这一进程中,任何阻拦他的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区区一个叔王,也敢违逆圣意?
忠顺王自然不傻,他焉能看不出,当年未登基前,平淡无奇,远不比武王光芒万丈,只本分做事,待人宽厚三皇子,早不复当年风度。
当年三皇子待他甚恭,言必称叔王。
而这些年来,忠顺王也帮他极大的安抚住了宗室中原本亲向武王的势力。
可是现在……
忠顺王在崇康帝森冷的目光中,不得不屈辱躬身道:“陛下,老臣糊涂,以为……北静王所言有理。贾家,到底有殊勋于国朝,荣宁二公皆功于社稷。若因无心之失,就斩宁国血脉,恐寒武勋之心。”
说罢,忠顺王额头冒着冷汗,心头则在滴血。
他为太上皇亲弟,在贞元一朝时,都不曾这般低过头。
万万没想到,今日会受此屈辱。
可是,他心中却也只能悲凉一叹。
崇康帝正位十数年,太上皇于太极宫中静养,等闲根本不出面,从不理会政事。
武王亦自囚于龙首原上的王府内,天下之大,再无人能制衡崇康……
崇康帝见忠顺王低头,面色微微缓和,又念及这些年此人功劳,不愿逼迫太甚,想了想,觉得也不全是坏事,便道:“叔王言之有理,贾家到底有大功于国朝,就以武功爵抵罪罢。”
忠顺王闻言,老眼一亮,躬身道:“陛下圣明!”
待忠顺王领旨告退后,崇康帝哼了声,眼睛微微眯起。
宗室诸王倒是被此人调理的妥妥当当,只是未免也太妥当了些……
不过,此时还不到理论这些的时候,这个时候宗室不能乱。
总要等龙首原上的那位化成骨头以后再说……
他转头对水溶道:“你去一趟贾家,将此事告诉他们,就说虽然朕几番保留,却耐不过忠顺王以宗法相劝。另外,这半年来朕的案头上弹劾贾家的折子都快堆不下了……
你告诉他们,贾家之荣耀,皆源自军功。
若想不会自此式微灭亡,为他人所轻,就只有再立军功可挽!
功名但在马上取,武勋子弟,就该有武勋子弟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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