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笑了笑,看着满眼关心的探春,点头道:“多半如此。不过具体如何,何时重试,倒也不好说。”
这场风波到底会如何,会不会演变乃至失控成为大清洗,谁都不好说。
甚至今科作废罢考,也不是不可能……
宝玉却忽然叹息一声,又拐了回去,道:“二表兄做的太差了,前儿他还打发人来问我要沁香苑的香皂,之前表妹还问三妹妹要,舅母难道不知……”
“宝玉!”
王夫人喝了声。
房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听贾琮侧脸看着宝玉嘲笑道:“傻了吧?好心我领了,不过这世间并不是有理便能行天下的。天大地大,娘舅最大。你再乱说话,仔细太太捶你。”
宝玉气的要抓打,笑恼道:“你也知道我好心?”
王夫人却对薛姨妈念佛道:“阿弥陀佛!怪道老爷和那么多大人都喜欢琮哥儿,真真明白事理。只这番话,就比多少人明白了去。”
薛姨妈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难为他这么点年纪,怎地就想的这样通透?别说我们,之前你家老太太对琮哥儿并不上眼,我瞧如今也入了眼去。还不是看他如此明事理,让人心疼?换个不好的孩子,愈发没了容身之处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贾琮面上也浮着微笑,心里却暗自警醒起来。
今日之事,远谈不上皆大欢喜。
说到底,王家都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娘家,再怎样说,也比贾琮一个大房的庶子亲近。
王礼混帐也就罢,可还有王子腾在。
尽管今日冲突起于李氏王礼母子,可许多时候人们在意的不是起因,而是结果。
毫无疑问,今日王家吃了大亏,甚至连王夫人,都落了好大的面子……
她们要是这般宽宏大量,王熙凤也不会至今无人理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东路院……
就听王夫人慈声道:“是个好孩子,日后就和宝玉姊妹们一起,多陪老太太说说话。虽然老太太过往说,家业一分不给你,今儿还不是赏你一个好丫头?可见老太太不过刀子嘴豆腐心,都是她的孙子,哪里会只偏心宝玉?
往后你多往荣庆堂走走,说些好话,老太太也一般疼你!”
贾琮心中哂然,原来如此,实在是……小家子气!
他有些“羞惭一笑”,道:“太太虽是良言,只是侄儿明白自己的性子,实难得老太太喜欢。
再者乡试之后,若是大老爷大太太身子无恙,侄儿便准备遵从师命,往南边去游学。
先生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侄儿志向游历大乾万里河山,仗剑长歌行天下。
至于在老太太膝下行孝,只能劳烦宝玉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听到这等“不现实”的话,心里都是好笑。
尤其是薛姨妈,她是知道行走天下是多么艰难的。
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虽无大乱,然路上减径蟊贼不知凡几。
贾琮说这种话,可见到底还是孩子。
她们不放在心上,却没注意到,贾家那些女孩子们,听闻贾琮这样的志向,一个个目光都放出异彩,打量着他。
今日之事,本就衬得贾琮形象非凡,光芒璀璨。
此刻再蒙上一层诗意和远方的光环,真真让这些骨子里都透着文青气的女孩子们,有一种谪仙人就是身边的感觉……
王夫人和薛姨妈心里有事,没注意到这些,可宝玉却看在眼里,一双多情目里,浮起一层抹不去的担忧,唉……
……
大明宫,上书房。
锦衣亲军指挥使骆成躬身道:“启禀陛下,经搜查,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七位生员家中,都有一本记录考题的小册子。另还有根据考题,请人捉笔写的文章。
户部左侍郎卢广孝次子卢肇,也已承认,是其与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次子合谋,企图陷害荣国府生员贾琮。
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七位生员手中的考题,也皆出自他们之手。”
崇康帝冷冷的看了眼跪在金砖之上的宁则臣和卢广孝,声音如寒冰一样问道:“卢肇手中的考题,又从何而来?”
骆成心里打了个寒战,小心答道:“卢肇寻了门路,买通了顺天府乡试总裁赵敏政的……男宠,杨莲。杨莲虽为倡优之流,但颇识文墨。今岁顺天府乡试的考题,皆……皆为他所作……”
“啊!!”
崇康帝闻言,一张脸生生涨红的发黑,整个身体都颤栗起来,他伏在御案上,将案几上的一块镇纸狠狠砸在了戴权头上。
戴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个字都不敢说,心里恨不能将赵敏政生撕了吞下。
崇康帝眼神如刀子般盯了眼的戴权,又转头看向宁则臣和满面灰败的新党大将卢广孝,嘶声怒吼道:“闻所未闻,闻所未闻!这就是朝廷的大臣,这就是满腹经纶,言必仁孝忠义的儒臣!
斩首!炮烙!凌迟!!
朕要将这些畜生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奇耻大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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