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也咬牙道:“我不心疼那些家财,自己蠢笨如驴,被人坑了去也没甚抱怨的。
只恨那赵良义,与我家世代相交,竟做下这等事来。
他不身败名裂,我心难甘!”
倪二附和道:“对,亏他还是个秀才相公。”
林诚叹息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两人一唱一和后,又齐齐盯着贾琮。
尽管贾琮今年才十岁,可他气度沉稳,出身不凡,最重要的是,一个出手能救下必死之伤的人,怎样也当得起奇人了。
所以倪二、林诚二人并不以稚子相看。
越是他们这样的市井身份,越相信世间多奇人。
贾琮想了想,道:“短时间内报仇,不大可能。
就算有那么一丝可能,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去借势,后果很可能得不偿失。
我不建议这样做。”
倪二和林诚闻言,登时有些失望,不过也理解。
毕竟,贾琮虽然出身不凡,可处境并不算好,不能以国公府的威严去给他们报仇。
倪二沉声道:“公子,老二说过,日后这条命就算是公子的了。
若不是您,莫说老二活不成,连老娘都得跟着没个好下场。
您若有法子,就只管吩咐。
若暂时没法,也不妨事。
老二料定公子日后必然前途无量,早早晚晚必能给老二报仇。
只要公子能放在心上就是。
等我好利索了,就给公子做个赶车的长随。”
林诚也点头道:“对对,不急。二哥给公子做长随,我给公子做管家。”
贾琮还没说话,倪二就笑骂道:“你倒是想攀高,比我还高一头。”
林诚嘿嘿笑道:“二哥,我这不是能写会算嘛。”
贾琮摆了摆手,笑道:“我不缺长随,现在也用不上管家,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不等两人再啰嗦,贾琮道:“林诚……”
林诚忙道:“公子唤我表字就好,我表字星严。”
贾琮点点头,道:“星严,你方才说,家中还有一书坊?”
林诚道:“是,家中老号世翰堂,已经有七八十年的光景了。
因为我死也不肯在转让文书上签字,后来又借了公子的威名,才保了下来。”
贾琮道:“如今经营的如何,盈利尚可否?”
林诚白胖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干笑了声,道:“不敢瞒公子,这个……每月倒是有不少亏空。”
见贾琮面色诧异,又忙解释道:“公子不知,不是我惫赖,不知经营。
只是如今都中多是书坊书铺,卖的也多是经义文府和考集行卷。
可那些新起的书坊,只一味的求财,用糟纸印刷,压低价格。
可恼那些穷酸书生,有好书不买,只贪图便宜。
世翰堂印的那样好的好书,竟卖不过那些破烂货……”
倪二哈哈笑道:“你也是个迂腐的,怎地不会也用孬纸印书?”
林诚断然拒绝道:“二哥,林家祖上有训,圣人经义,岂敢糟践?
万不敢行此昧良心丧口碑之事。
世翰堂当年也曾有过亏空之日,却从不敢以劣充好。”
倪二撇嘴道:“当年你家家底丰厚,世翰堂亏点也就亏点。
如今你全家就指着这书坊过活,你老娘因你之事还一直卧床吃药,每月的嚼用也不少吧?
你只顾执拗着,岂不是迂腐?”
林诚说不过倪二,却也不肯让步,弃组训于不顾,只能闷头生气。
倒不是生倪二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
气他面对困境,却无能为力。
白胖的脸上,满是懊恼之色。
若非他上了奸人的当,世翰堂就算亏空些银子,也不至于到今日快要关门的地步。
若真在他手上关了林家的老字号,他死也无颜见林家列祖列宗了。
倪二见林诚这般沮丧,也不知怎么办,他可不是会安慰人的人。
有些悻悻的看着贾琮,他道:“公子,你可有法子?
这林小子白长了二十岁,可让他娘娇惯的还跟个孩子一般。
公子若有法儿,他必听公子的。”
贾琮呵呵一笑,点点头道:“确实是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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