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止,无
声地叹了口气。
伯爵府是荣是败,于她而言其实没多大干系,只是想起那日在西林禅寺偶然撞见的那小姑娘,难免唏嘘。
有些人是罪有应得,但覆巢之下,总会牵连无辜。
她知道自己过于心软,这样的性子真到了朝局厮杀中,怕是能被人害得尸骨无存,也知道规则如此,故而并没在沈裕面前提及只字片语。
倒是沈裕不知与什么较上劲,偏要提起。
容锦将灯火压低了些,轻声道:“经年恩怨,早就难以对错一概而论,你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又何必要旁人置评呢?”
“我不在乎旁人怎么看,可你不是旁人。”
有冰凉的雪粒沾在眼睫上,容锦对上沈裕固执的视线,一时间有些为难,虽知道他想听什么,却难以说出口。
浓稠的夜色之中,烛火颤颤巍巍。
沈裕忽而问道:“锦锦,你会如……肖老将军那般吗?”
“肖老将军”这几个字他说得格外艰难,终究还是没再以“师父”相称。
当初那场追杀,是从沈裕打开肖望野送来的匣子,中暗箭开始。
那个年节过得兵荒马乱,容锦无暇顾及,再后来,只知道肖老将军病重不治,早已葬在了他心心念念的故土。
究竟是有人借肖老将军之手要杀沈裕,还是他老人家失望至极,同意清理门户,容锦不得而知,也从未问起过。
她下意识去寻沈裕的手,只觉触手冰凉,仿佛没有半分热度。
容锦终于知道他这执拗从何而来,思忖片刻,缓缓道:“你要为当年之事讨个公道,要血债血偿,我不会阻拦,也不会多言。”
“……只是我也希望,除此之外,你手上不要沾太多血。”
有所为有所不为,有的底线一旦打破,就再难回头了。在这方面,她是认同荀朔所言的。
但她并未同沈裕谈对错,论道义,只勾着他的小指,叹道:“沈裕,昔年事非你之过,也放过你自己吧。”
他是怎样的人,又是如何被毁得面目全非,她看得明明白白。
说话间到了分岔路口,往左是容锦常宿着的水榭,另一侧则通往听竹轩。
沈裕停住脚步,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选择。
“我今日答应了小绮,晚些时候也要陪她剪窗花……”
容锦的声音散在夜风之中,轻飘飘的,却令他的心沉了下来。
沈裕执着伞的手微微收紧,顷刻之间,脑中已经过了许多。只是下一刻,又听容锦道:“今夜为你爽约,明日你得亲自去买邀月楼的松鼠桂鱼,好让我给她赔礼道歉。”
沈裕呼吸一滞,见容锦仰头同自己笑,才确准并未听错。他咬了下舌尖,喉结微动:“好。”
像是将先前未答的一并承诺,他笑得如释重负:“我答应你。”
无论容锦是何用意,他都心甘情愿,由她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