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和姜沫并肩出了图书馆，他掏出手机，正好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灰白头像发来的信息。
周望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谁。
他点进微信，果然看到是“杀死知更鸟”通过了他的好友验证，同时还发来了一条信息：
“你是周大军叔叔的儿子吧？”
“是我，青葵姐，你好。”
周望回了一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已经快速回复了周望。
“抱歉，我可能对你没多少印象了，不过阿姨已经和我说过了，我大概明白她的想法，只是我最近比较忙，所以我们之后再联系，好吧？”
周望一愣，随即笑了笑，回了一句“好”。
蒋青葵这样的反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才是正常的。
只能说父母对有些事情的看法太过于想当然，年代毕竟不同了，这些因为街坊邻居而产生的情谊，也许，终归也只会停留在那个时代了……
摇摇头，周望收起了手机。
“和我说说那位王教授的情况呗。”
在去附近的商场买礼物之前，周望先问了一句姜沫。
有钱只是底气，但既然有求于人，具体怎么和那位教授打交道，还是得有点讲究的。
周望自己和王红英不太熟，只知道对方身上头衔一大堆，算是彩大法学院的门面人物。
以对方的地位，世俗的欲望会有，但也不可能像寻常人那么庸俗，毕竟基本的物质对方一定是不缺的。
周望虽然不清楚知名教授一年能赚多少钱，但想来中产以上的层次是有的。
“什么……什么情况？”
然而听见周望的询问，姜沫却是一脸茫然。
“……”
周望张了张嘴，想了想还是放弃了，他掏出手机，也没避讳姜沫，直接打了个电话给丁一。
那天见过丁一之后，别的周望不知道，他只是突然想清楚了一个问题。
如果丁一非要和他越走越近，有些问题终归是瞒不住的。
虽然他已经注定是一个渣男，但他更想当一个坦诚的渣男……
好吧，这些都是废话。
周望真实的想法是，反正迟早是要暴露的，就算丁一发现了他和姜沫的关系，又能怎样？
白月光是会让人念念不忘，但也不可能让周望放弃已经拥有的。
他又懒得去绞尽心思掩饰什么，所以，爱咋的咋的吧……
他摆烂了。
基于以上想法，周望极其洒脱的打出了这个电话，一点都不在意会引发什么后果。
事实上他真有顾忌的话，此刻都未必会愿意陪着姜沫去见王红英。
电话接通，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丁一清脆的嗓音：
“哼哼，周望同学，伱现在才来道歉是不是太迟了？”
“道什么歉？”
周望一懵。
“咦，你打电话给我，难道不是因为昨晚没理我吗？”
丁一也是一怔。
周望意识到什么，他保持着通话，快速的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顿时醒悟自己说错话了。
昨天离开会所之后，他本来答应了会去下半场，结果因为徐文茜猛烈的口诛笔伐，他自然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张治源等人还好，最多发语音来骂几句，也不会真的怪周望，但丁一昨晚见他没露面，可是发了不少信息给周望的。
她没有明说，但那些信息的字里行间却处处都写着一句话：
“因为你，我才会来的。”
周望一眼就看懂了。
关键是，周望一整晚都没看手机，早上起来的时候，丁一的信息又被覆盖到了底下，周望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所以人还是得节制啊，他竟然犯了这种低级错误，一定是因为昨晚冲过了头……
都怪徐文茜。
“抱歉，我昨晚喝多了……”周望赶紧解释了一句。
然而丁一却很快笑着打断了他：“没关系啦，我和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不来的呀，所以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周望也分不清丁一是不是真的不在意，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被拿捏了，甚至因此产生了一点莫名的愧疚。
可怕可怕……
周望摇了摇头，驱散杂念，“是有一点事儿，想找你打听一下你们教授的情况。”
“你说王教授？”
丁一诧异道，“你问她是因为……”
“我想帮姜沫学姐一个忙，她有求于王教授。”
周望看了一眼旁边安静等待的姜沫，开口道。
丁一短暂沉默，“姜师姐……”
她声音很轻，轻的像是周望的错觉，正当周望以为她会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丁一的声音又明快了起来。
“没问题呀，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你记一下。”
“你说吧。”
“王教授的性格是很开明的那种，但她这个人也没太强烈的功利心，比较典型的滇省人性格吧，就是俗称的家乡宝，北大那边聘请了她好几次她都没去呢……”
周望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皱。
没有太强的功利心，就意味着物质能起到的作用又要被削弱，这礼物就更不好选了。
“王教授的老公是知名律师，而且是滇省排名前三的一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云上云律所，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你等等。”
周望打断了丁一。
他看了一眼和徐文茜的聊天记录，上面就有他今早才发过去的收购合同的电子版。
合同是从系统界面下载到手机里的，而经手的律所正是“云上云”。
“你知道王教授的老公叫什么名字吗？”周望问了一句。
“名字我忘记啦，只知道姓高，不过可以查……”
“不用了，我就随口一问。”
周望说着，眼神却定格在了合同上，那里显示着代理律师的名字叫做“高振邦”。
不出意外的话，此时这位高律师就陪同着徐文茜在办理产权登记呢……
周望又翻看了一下系统界面的记录，找到了之前收购“无优传媒”股权时候的交易合同，果不其然……经手的律所也是“云上云”，只不过是杭城那边的云上云。
网上搜索的资料显示，云上云律所可不止是在滇省排名前列，事实上它是一家在全国多个城市都有连锁机构的大律所。
一次也就算了，连续两次，只能说明这就是系统指定的为他办理各种手续的官方律所。
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有了这层联系，倒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
在周望查看的时候，丁一就一直安静的等着，过了好几分钟，回过神的周望说了一声“抱歉”。
“不要总是和我说抱歉，真感觉不好意思的话，那你就再欠我一顿饭咯。”
丁一嘻嘻笑道。
“好。”
“我录音保存证据啦，你不兑现的话你就完蛋啦……不过，我还没说完呢。”
丁一哼哼着威胁了一下周望，又接着说道，“王教授有一子一女，女儿已经读大学啦，但她的爱好是唱歌，在某音上有好几万粉丝呢，弟弟的话刚刚高考结束，是比较活泼爱玩的性格……
“因为王教授平常比较忙，陪子女的时间很少，所以她比较宠他们，如果想博取王教授好感的话，这方面也是一个不错的突破口哦。”
丁一又着重说了一下姐弟两人的性格和兴趣爱好。
“……明白了，谢谢，那我回头约你哈，拜拜！”
等丁一把她知道的信息都说完，周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即挂断了电话。
转过头，就见一旁的姜沫正微微张着红唇，神色有些呆怔。
莫名觉得此时的她有几分可爱的周望，忍不住捏了捏她光滑的脸，“想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觉得……丁师妹很厉害，我明明认识教授的时间比她早，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沫的语气略有一点落寞，“我太笨了。”
“能考上研究生的哪有智商低的？只是因为你对这方面不敏感罢了。”
周望说完，见姜沫还是抿着嘴不说话，他眉头一挑，“学姐，抬头，看着我。”
姜沫完全是下意识的，就立刻跟着做出了动作。
此时两人在图书馆外面的花园里，周望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便凑近了一些姜沫，然后他也不说话了，只是就那么看着姜沫。
姜沫先是迷惑，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的呼吸略有急促，但还是慢慢的靠近了周望。
随即她张开了红唇，把舌头探了出来，顺着周望的嘴巴轻轻地舐了一圈。
这个过程中她一直在轻轻的颤，脸色也因为羞耻而涨得通红，但她还是努力的睁大了眼睛，让自己始终处于凝视周望的状态。
等周望拥住了她，轻拍她的薄背示意可以了，姜沫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伏在周望的肩头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仿佛就这么一个不复杂的动作，就抽干了她所有力气。
“所以，学姐你看吧，你可不笨呢，我只是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要你干嘛了。”
周望笑了笑，搂住她的细腰，重新将她的身体扶正，凝视着她有些失焦的漆黑眼眸。
“况且，你也不用在意这个，就算你一辈子都不会人情世故又怎样呢……有我在，你不需要会。”
说着，周望又亲了她一下。
听着周望轻轻的话语，姜沫怔了怔之后，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眼神明显柔和了下来。
她轻轻拉住了周望的手指，好像是在以这种方式宣告着什么。
“我大概知道怎么办了，你等我一会儿，我先打几个电话。”
周望让姜沫先坐在石椅上，他自己则掏出了手机。
……
下午五点，准备好了礼物的周望和姜沫来到了翠湖附近的某小区。
这是一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了，层高只有六层，即便经过了一些修葺，但还是处处透着斑驳的痕迹。
但周望却知道这里的房价在整个明城都首屈一指，就因为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哪怕是老房子，也有无数人打破头想买。
不过因为和蒋青葵那简短的对话，眼前的这栋房子倒是勾起了周望的一些回忆。
小时候他住的房子也是这种，国企统一修建的职工宿舍，不管是层高还是款式都很接近。
那时候他就是趴在这样的房子的二楼，每天悄悄看蒋青葵路过。
她扎着个高马尾，甩着大长腿，冷着个脸，抱着摞书，每次经过的时候，周望都感觉有一阵无形的风甩到了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