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亶告别之后,便离开了。
当初陛下还只是东宫太子时,还能看到少年意气。
现如今陛下的模样没变,但表现出来的气度与手腕,已是一位令人臣服的皇帝了。
夜里,李承乾与爷爷下棋之后,他老人家睡下了,这才回到了两仪殿。
一回到殿内,小孟极就快步跑来,“爹爹!”
李承乾抱起小女儿,道:“今天乖不乖?”
“女儿很乖,今天跟着姐姐写字了。”
她伸出稚嫩的小手挠着爹爹下巴的胡渣,嬉笑着。
殿内,晚上的饭食已准备好了,李承乾将小女儿放到一旁的凳子上,便坐下来用饭。
宁儿将饭食盛好,道:“今年又嗮了不少梅干菜,小福说是准备太多了,吃都吃不完。”
梅干菜需要消耗大量的盐,宫中不缺盐,舅爷的蜀中盐场每月都会调好几车盐过来,根本吃不完。
倒是制好的梅干菜可以存放许久。
李承乾道:“朕之后会给军中送去一些。”
言至此处,又犹豫道:“当年东征的将领多半是吃腻了,他们恨不得将梅干菜喂马,不如给青海与西域送去。”
小鹊儿照料着妹妹用饭,帮她纠正着筷子的用法。
晚饭后,李承乾就坐在两仪殿前,看着夜空上皎洁的月亮。
苏婉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坐下。
“今天,丈人来过了。”
苏婉点头,“宫里的人有说过,爷爷睡下了吗?”
李承乾握着妻子的手道:“睡下了。”
宁儿让宫女收拾好碗碟之后,也坐在了一旁,她心知现在陛下最牵挂的就是爷爷。
李承乾道:“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
宁儿起身让宫女收拾殿内。
皇宫内又安静了下来,如今的陛下并不怎么新修宫殿,在宫里的人眼里,陛下与皇后,还有宁妃相处得一直很好,夫妻和睦。
而且都住在两仪殿,也没有再兴建殿宇,与贞观年间相比,现在的皇宫比贞观一朝更俭朴了。
翌日,李承乾早早睡醒,便开始了晨跑。
破晓前的一个时辰是陛下每天晨跑的时候,一年四季,不论酷暑寒冬,都不曾停歇。
在晨跑之后,早朝之前的半刻时辰,用了饭,就开始看今天早朝要议的国事,每天早晨都会预习一遍,以免朝议时会忘记。
见大女儿与小女儿也早早睡醒,正捧着碗吃着面条,苏婉就在一旁照顾着。
李承乾看罢眼前的奏章,换上了朝服,“朕还是喜欢以往在新殿议事,至少坐在桌案前,能够放几卷书看看。”
宁儿熟练地帮着陛下戴好发冠,这种事她就算是闭着眼也能帮陛下戴好,这几乎是不用思索的举动,这么多年的相处,有些事早已成为了习惯。
陛下的身高与肩宽与腰围,始终没有变过。
她又帮着丈夫系好腰带,再披上外袍,又道:“陛下是天可汗,是天下人的皇帝,在人前自然是要威仪的,母后说过在平日里陛下与朝臣如何攀谈都可以,但在朝会或是祭典上都要保持威仪。”
宁儿帮着将复杂的皇帝衣袍穿好,将陛下肩上的稍许褶皱抚平,点头道:“嗯,陛下肩膀好似宽阔几分。”
李承乾道:“可能是更健壮了几分吧。”
知道陛下长年锻炼,穿衣显着瘦,实则体魄厚实,宁儿又是蹙眉,忽然一笑,道:“该早朝了。”
李承乾收起袖子,整了整衣襟,快步走向了太极殿。
宁儿重新走入两仪殿中,心情很不错的收拾碗筷。
今日的早朝所议的还是中原各地的秋收事宜,民部尚书褚遂良从洛阳回来了,他在洛阳修建好了粮仓,并且储备够了粮食,再一次说起了今年秋收赋税的事。
如果各地收缴的赋税都顺利的话,这应该是赋税最充实的一年,河北与辽东各地经过这两年的休养。
当初父皇减免了大半个中原的赋税,如今期限也到了,今年可以按照往年的赋税规制收取。
李承乾听着朝臣们的议论,众人又说起了是否减免赋税的事。
甚至还有人说起免除人丁的赋税,按照田亩收取赋税,在租庸调的基础上做一些改动。
这是一个很前卫的想法,当然了也有人当即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田亩所得有多有寡,如何划分?
还有人说要等孩子年满二十之后,开始交赋税。
这又是一个十分前卫的想法。
争论很激烈,可看大家能够大胆地说出这些听着有那么一些荒谬,又能说得口口是道的方略,李承乾心里还是满意的,总要多尝试的,不怕前路未卜,就怕止步不前。
对此,朝臣分成了以民部与中书省,门下省三方,他们各执己见,争论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有得到一个解决方案。
甚至兵部与刑部也加入了这场争论。
直到英公站出来朝班,说起来了吐蕃将军钦陵被押送到了长安,这才争论才停下。
与松赞干布的约定中,禄东赞儿子的性命是要保下来的。
李承乾看着满朝文武,还未开口。
朝班中的老将军程咬金就站出朝班,大声道:“陛下,让钦陵罚做苦役。”
工部尚书徐孝德站出朝班,“大将军,现在长安建设的工匠都还富余,因有工钱每天都有人抢着去做,腾不出位置。”
同样是老将军的牛进达道:“封他一个将军,在长安养马。”
薛万均大声道:“此人没有军功,只是一个降将,如何封将军,太浪费了。”
“让他去酒肆给我们跳舞看。”
“吐蕃人会跳舞吗?”
“让他去扫大街。”
这话也不知道是谁的,李承乾一走神,再看去已找不到说话的人。
这个意见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好评,让钦陵与阿史那贺鲁一起扫大街。
不得不说……这些老将军的想法一个比一个的另辟蹊径,真是年纪越大,越多姿多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