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午时,刘仁轨亲自带着一袋铜钱给了老汉赔偿,这位老汉只觉得耽误了司农寺试种瓜苗,倒是对银钱不甚在意。
京兆府行事就是这样,要一直以乡民为主。
反观此刻的吐蕃使者们,好像唐人并不愿意让赞普安心治病。
鸿胪寺卿郭正一带着几个太医署的医官,走入他们的宅院内。
看着在场的一众吐蕃人,他转身又关上了门,道:“奉旨前来看望赞普。”
松赞干布起身行礼道:“多谢。”
张文仲先是一番询问,而后道:“现在咳嗽时胸腔会痛吗?”
松赞干布颔首道:“比以往好多了。”
禄东赞瞪眼看向其余的吐蕃使者,让他们不要开口讲话,也不要对大唐的官吏无礼。
张文仲思量了片刻,又道:“现在开始可以减轻药量了。”
禄东赞道:“赞普的病多久能痊愈。”
张文仲道:“需要再看一段时日,我们太医署的医官每隔三日都会来看望,平日里的饭食也清淡些,也不要急着回吐蕃,赞普如今若再回去,身居高原恐会加重病情。”
松赞干布道:“多谢。”
见几个医官陆续离开之后,郭正一接着道:“不知陛下的要求,赞普考虑得如何了?”
松赞干布沉默不言。
郭正一又道:“那就再多想想。”
禄东赞亲自送郭正一到了门外。
皇宫,武德殿外,李承乾陪着爷爷正在下棋。
李渊蹙眉看着棋盘良久,低声道:“朕的眼神越来越不好了,棋子都看不清了。”
“孙儿已赢了。”
李承乾大声说着。
李渊侧耳一听,眯眼笑着。
爷爷上了年纪之后,不仅视力不好,现在的听力也越发不好了,但老人家的心态一直很好。
就像当初他老人家说的,看不清也好,放眼望去,满大街都是美人。
这何尝不是一件美事?李渊喝下一口茶水,叹道:“听闻昨日二郎又带着一群老将军去打猎了?”
“嗯,父皇近来玩得不亦乐乎。”
“陛下,您该休息了。”一旁的内侍低声道。
李渊这才回神,拄着拐杖走向武德殿去午睡。
宫里的内侍一直守在一旁,陛下就坐在殿外,时刻照顾着。
李承乾独自坐在武德殿外,看着手中的一卷书,这是谷那律所写的那卷贞观书,其中分析了墨家与儒家的关系。
其中诉说着各种与品德相关的论述,这一点倒是可以与以往的东宫故事书联系起来。
其实墨家的理念也挺好,所谓兼爱首先要爱自己,再像爱自己那般,爱每一个人。
“陛下,赵国公与河间郡王打起来了。”
闻言,李承乾放下书卷颇为头疼,道:“怎么了?”
内侍禀报道:“说是河间郡王觉得赵国公他们家抢了他家的儿媳。”
“打得如何?”
“赵国公被揪下了几缕胡子,河间郡王也是衣衫不整的,现在已被宗正寺的官吏劝住了。”
“舅舅与皇叔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般胡闹。”
内侍低声道:“宗正寺卿想问问陛下要如何处置。”
李承乾摆手道:“找人医治一番。”
“喏。”
话语刚吩咐下去,内侍又跑来,道:“陛下,河间郡王求见。”
李承乾转头看去,见到皇叔远远站在边上,又道:“将皇叔请来,再去端两碗面。”
“喏。”
内侍禀报之后,李孝恭笑呵呵地大步上前行礼道:“陛下。”
李承乾忙扶起他,道:“皇叔不用多礼的。”
李孝恭不悦道:“这长孙老狐狸一把年纪了,没想到他的招式还如此下作。”
看着皇叔衣衫上还有几处被扯破的地方,后背还有些灰尘,李承乾帮着拍去。
李孝恭见陛下这般,又道:“老夫自己收拾就好。”
李承乾揣着手站在边上。
李孝恭整了整凌乱的须发,又正了正衣襟,抬头看向武德殿内,道:“他老人家睡着呢?”
“嗯。”
内侍端来了两碗面条,面汤清澈,碗上盖满了羊肉。
李孝恭拿着筷子吃着道:“老人家,身体如何了?”
皇叔还是老样子,吃面时狼吞虎咽的,李承乾坐在一旁,先用筷子搅和面,将面条与羊肉搅和在一起。
叔侄两安静地吃了片刻。
李承乾道:“老人家嘛,看不清了,也听不清了,神智倒是还清醒,侄儿近来清闲,这些天一直照顾着爷爷,叔叔放心。”
“嗯嗯嗯……”
李孝恭吃着面条不住点头。
“皇叔这些天还在陪着父皇游猎吗?”
“嗯,待关中入秋之后要去骊山秋猎。”李孝恭三两口将面条吃完,十分畅快地放下碗筷。
早在以前,也就是在东宫吃面的时候,舅舅与皇叔就互相看不惯对方。
当年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李承乾把碗中的面条吃完,其实登基之后反倒是轻松了许多,许多事都有能臣干将去办。
朝中依旧忙碌,自己这个皇帝倒不像当太子时这么忙了。
李孝恭询问道:“骊山行宫是不是可以修缮了?”
“是父皇让叔叔来问的?”
李孝恭咧嘴笑笑,没有否认。
李承乾啧舌道:“还请叔叔告诉父皇,当初朕说大唐要实行俭朴之策,并且还要持续很多年,何以让儿臣食言?”
李孝恭颔首道:“也对,要修也先修洛阳的皇宫。”
“还望父皇与叔叔体谅朕的难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