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李世民已坐上了马车。
李承乾作揖道:“父皇春游尽兴,儿臣恭送。”
“不用了,你们先走。”
马车里传来了父皇的话语。
李承乾收起了作揖的姿势,也迈步上了车辕,坐上了马车。
李绩策马在一旁,带着队伍缓缓前进。
贞观九年的四月,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美好,这么地顺心,虽说早春时节有些磕磕绊绊。
生活与工作都是这样的,哪有一帆风顺的。
有些磕磕绊绊才能历久弥新,总结经验教训。
京兆府往后办事应该更强硬一些。
如果让人觉得京兆府太好说话,往后就会很麻烦,大不了让许敬宗这个长安打架王的名声更硬一些。
唯一不太顺心的是,太子这边的车驾动了,回头看去,陛下的车驾就慢慢跟着。
两队护送的兵马,一前一后,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同一支兵马。
李承乾手肘搁在马车的车窗上,斜靠着扶着太阳穴,对一旁的李绩道:“父皇不是说来散心的吗?”
李绩道:“多半是暂时同路。”
李承乾缓缓点头,又道:“先去咸阳县。”
“喏。”李绩应声,指挥队伍拐弯,从官道的分叉口的另一边而去。
只不过后方的队伍依旧跟着,甚至还超过了来,这下两支兵马两架马车并行了。
“父皇也去咸阳县吗?”李承乾坐在马车内,对一旁的马车道。
“嗯,朕忽然想去咸阳县了。”
父皇的话语声传来。
李承乾又问:“父皇不是来散心的吗?”
“朕当然是来散心的。”
“那就是儿臣与父皇正好同路?”
“嗯。”
“要不父皇先走?儿臣不着急。”
对面马车又传来了话语声,道:“你只管做你的事,不用担心朕。”
……
马车进入了咸阳县地界,马车停下,李承乾下了马车,见父皇的马车就停在道路的另一边。
刘仁轨与李恪先一步得到了官兵的传令,急匆匆出了村子,前来迎接。
李恪先道:“皇兄!啊……父皇。”
见到不止皇兄,就连父皇也来了,李恪讶异地语气都不太顺畅了。
刘仁轨道:“臣咸阳县县丞,拜见陛下。”
李世民摆手道:“不用多礼,朕只是出来散心。”
李承乾揣手着手,余光瞧了一眼父皇,便带着刘仁轨与李恪走入村子,却见父皇还在后面跟着。
隔了一段距离,李世民低声道:“敬德,现在朕终于可以看看,朕的儿子究竟想要如何提振关中。”
尉迟恭暗暗点头。
而后,李世民加快了脚步。
李承乾发现父皇几乎与自己并肩而走。
在刘仁轨的带路下,走入一片村子,村子里的官道很平整,村子里的房屋零零星星,也有村民在田地里正忙碌。
“太子殿下,今年咸阳县种的麦子多,还有些水田用来种黍米,早春时节安排了县民开荒了,又开垦出了一百三十亩田地。”
李承乾一路走着,问道:“孤来视察各县,可能只是令各县县官战战兢兢,父皇亲自来,会把人吓死的。”
李世民满不在乎道:“不要说朕在这里就行了。”
“父皇高兴就好。”
“嗯,伱也随意一些。”
跟着刘仁轨来到一处旱田,这里种着三亩地的,道:“陛下,殿下,这些都是新开辟出来的荒地,臣按照京兆府行事准则,多余的作物绝不占用耕种田地。”
李世民点头赞同。
其实刘仁轨还是犯难的,不知道该面向陛下禀报,还是太子禀报,干脆一起说了。
去年的时候在大理寺见过太子,可陛下还是第一次见。
“凌烟阁建成了,朕已经让阎立本兄弟两人画诸多功臣的画像了,当年的旧人也走了,朕打算让杜荷以及杜如晦其他亲眷,一起来帮助阎立本与阎立德,毕竟他过世了,朕希望还能时刻记着他。”
李承乾观察着从田地里冒出来的幼苗,道:“父皇的事情,父皇做主就好。”
尉迟恭与李绩站在后方不言语,这皇帝与太子……父子间各忙各的。
陛下要编排中原各地的兵马,还要整顿朝中吏治,更要商议各地官吏任用。
而太子专心忙于关中建设,以及朝中用度。
父子从去年冬季到今年开春就是这种状态。
皇帝不去插手太子的事,太子也不去管父皇的安排。
其实这种默契也挺好的。
总比父子俩再一次吵起来要好。
别的皇子也就算了,一个个都听话懂事。
太子不一样,太子是真的会顶撞陛下的。
李承乾看着长出来的幼苗道:“孤还是觉得最适合种的还是应该在伊犁河沿岸。”
李世民道:“是吗?”
“嗯,水土与环境是人为造不出来的,关中可以种出,可产量上依旧不如它们的原产地,现在孤有一种杯水车薪的感觉。”
刘仁轨道:“禀陛下,禀殿下,臣问过司农寺的郭寺卿,他说中原黄河沿线也可以种,如山东甚至是江南,郭寺卿已在潼关见到了长得出来的,只是无人问津。”
李承乾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刘仁轨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皇帝。
李世民也点头道:“为何不种呢?”
刘仁轨接着道:“还是因为种子,郭寺卿说过长出来的并不多,一株只有三两朵,如果用一亩地来种这样的,就如太子所言,是杯水车薪,要先让种子适应中原的气候与水土,郭寺卿已让人去中原各地收集散落在各地的籽,看看是否能够杂交出合适的种子。”
李世民看了看一旁的儿子,等着他接着说话。
谁知这小子沉默不言走向了另一头。
李承乾看着村子里的一个木牌子,上面贴着不少纸张,都是京兆府的文章。
抬头仔细看着,这上面都是村县的治理方略。
京兆府与崇文馆联合开办讲学,是为了让关中县民参与到关中建设中,让村民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且投身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