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西域多回民,茶裡放了辗碎晒乾猪肉的粉末,若被他发现……狗儿勉强咧嘴取回碗子。
谷哥哥至此方见她展露笑靥,应被刚才的描述迷住了,何解背向不语?谷哥哥猜想必碍于那奸佞鼠辈,那就乾脆利用他。
狗儿再奉香茶,望能把那肉味冲淡。
见她殷勤地服侍,连忙歛住心神,谷哥哥心裡慨叹:妳莫为丰神俊颜倾倒,我早已“翩翩纸鸢丝缠身”。两番痴心错付,妳实堪怜!
狗儿见他似在回味,紧张地瞪目眱着。
她含情脉脉的模样确很傻,几欲伸手抚摸她的脸庞,终硬起心肠道:“知否我因何到此?”
狗儿摇摇头,暗舒一口气。
谷哥哥道:“为了追捕一对採花贼。二人狼狈为奸,还厚颜无耻地称,藏匿作案地带为『狈狼丘陵』。他俩日益猖獗,竟对庄主之女起歹意,若非锋弟及时发现,后果便不堪设想。”狗儿的眼神开始游离。唉,我说话总是令人发闷,妳如是,她更是。谷哥哥直截地道:“我奉庄主命肃清,领大队人马从崑崙山追捕至此,正重重围堵此山,不难再碰上妳那恩人。他怀中的狂药,庄主必感与趣,定擒之上呈,到时他受苦是难免。这样吧,妳到山庄来,我让妳将他救走,他或许感恩,听凭妳的意愿解一众狂人之毒。”他塞了一块符牌在狗儿掌裡,并道:“妳到达敦煌,寻胡杨林张胖子棉花田的主人,核对了牌子,他便会送妳到山庄。”到时安排锋弟来迎接,千里迢迢,那怕好事不谐?谷哥哥继续游说,道:“山庄景色奇幻莫测,非中原常见。大可邀妳家姑娘同往,顺道观赏一番。”
狗儿端详那块骆驼外型,刻铸一列列古怪文字的符牌。他,作恶多端,受些苦也是活该;听到谷哥哥的提意,念及宋金纷扰,为姑娘在西域“秘修”多一个“逃生”倒也不错;抬头他那笑容展露眼前,禁不住由衷点点头。
“狗男女!”蓦地传来猿形汉暴喝。狗儿的剑指后发先至,疾点数穴,但觉他更无反应,力量也增强,思量刚才餵食态度尚算平和,难道忆起了什么所致?谷哥哥赶至,连环数腿迫退他,趁机拉狗儿到背后,想道:“遮莫他也锺情于狗儿?”猿形汉像意识谷哥哥的腿上有毒,敏捷地避开,蹬石壁借力,攻击他的上半身。谷哥哥倏然挥手,指扣了猿形汉的右腕左臂,正要脚踢他的面门,猿形汉两腿交错盘坐谷哥哥的脖颈上,压他往地上。谷哥哥捲曲双腿,腰奋力向上翻,欲扭转位置。狗儿见二人纠缠一起滚往出口,撞向尖砾。狗儿奔前阻止,却错把他们推出了石室。
室外通道其时烈风贯穿,像有数条狂龙纵横拚劲。猿形汉手脚搂抱着石柱,借旋转势,平飞到面向岩壁,紧抓石缝的谷哥哥背后施袭。狗儿扑出拦截,被暴风吹去另一端。原先卖个破绽引猿形汉来袭时,重施“第三条腿”的谷哥哥,睹状忙掌拍岩壁借势冲前救援。猿形汉追击,二人就乘着暴风,凌空拳来腿往了数招,愈斗愈远。狗儿躲躲跑跑地跟踪着,可惜他俩身影在夜黑风高中渐细。
狗儿遍寻了半晚不获,待风势和缓了些,返回石室候至天亮亦未见人归,怕耽误太久惟有收拾用品回幻光洞。其时天气风平气清,狗儿觉猿形汉也像风一样,忽狂忽柔,若凄若恶。出了山洞,晨曦耀目,使狗儿忆起谷哥哥身上白衣,同样令人目眩却又很暖和舒畅。
说到躲进通风洞避雪,狗儿察觉林朝英开始兴趣减退,清楚她的心往了那裡去,于是再简洁地述说几句,瞧她点点头,便改口问道:“我们明天便动身?”林朝英淡淡地道:“就听妳的。”便闭目运功了。
沿途,狗儿再没遇上谷哥哥他们,一干人等像随风雪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