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鹰教的教众们垂头丧气,有的更是满脸涕泪,驾着大船,缓缓往南北湖而去。
武当四侠围在张翠山身边,争相询问他这些年经历,周老头儿也仗着皮厚,凑在人群倾听,不时大呼小叫:“啊哟,大白熊!啊哟,冰山!啊哟,天上的瑰丽彩光!你们莫不是到了仙境?你穿的便是白熊毛么?啊呀,脱下来脱下来,我用这身漂亮的绸袄和你换一换……”
不多时,便强行换了张翠山脏兮兮的大皮衣。
他个头不如张翠山高挑长大,张翠山的皮袄裹在他身上,层层叠叠仿佛裹着一床被子,兀自不觉难看,得意洋洋来叶孤鸿面前献宝:“兄弟,你瞧我穿这衣服,可似一头大白熊么?”
叶孤鸿大喜,低声道:“周大哥真正是能干!小弟本准备等张五侠上岸,换新衣服时,让唐珙兄打着给阿花做窝的名义讨来,不料大哥这就入了手!”
金明珺皱眉嫌弃道:“噫!脏兮兮臭烘烘的破皮子,也不知有多少跳蚤虱子,师弟要它做什么?你若喜欢穿皮子,师姐去买一张上好虎皮,替你裁做袄子,保管比这个破皮子威风的多。”
赵凌竹惊呼道:“虎皮好贵呢!你存的零用钱,哪里够买?”
黎彩霞奚落道:“此趟出行,公款都是她管着的,只怕有人不管不顾,想要挪用公款啦。”
金明珺却是皮厚,大咧咧道:“挪用公款怎地?谁让我师弟喜欢,大不了让师父打我一顿便是,反正也不会打死了我。”
叶孤鸿笑着摇头:“师姐,我可不要皮子,若还累你受罚,更是万万不要。”
他看一眼武当众侠,压低声音指了指北面:“张五侠一家三口,自北而来,又说他们待了十年的岛屿,有火山冰雪,长昼永夜,据小弟所致,那分明是北极冰海方有的光景!我等回头再找个老海客,问问这白熊皮何处有产,或许便能定下谢谦藏身之处,届时本派乘船北上,寻到那谢谦,报仇!夺刀!”
峨眉众女精神一振,齐声低呼:“好!”
季筱蓉补充道:“此事不可让武当群侠知道,以免多生事端。”
金明珺翻白眼道:“只要伱忍得住不说给殷六侠。”
季筱蓉涨红了脸道:“事关师父家里血仇,我岂会多嘴多舌?”
众人都知兹事体大,说定之后,谁也不曾在开口,只说些旁的事务。
待到大船靠岸,天鹰教留在地上的教众们迎接过来,见了野家父子,一个重伤垂危,昏迷不醒,一個面色惨淡,气绝多时,无不塌了天一般惊骇。
还是李天元做主,分拨教众,抬了二人上鹰窠顶。
李天元又看向野清清,愁眉苦脸道:“小姐,你……是先料理本派事务,还是要随张五侠去?”
野清清叼着嘴唇不语,张翠山亦面露惶急,定定望着她。
俞莲舟瞧在眼里,顿时瞧出自己师弟对这妖女情根深种,不由暗自皱眉,面无表情道:“野堂主,李堂主,我们说好三个月后,于武昌黄鹤楼相会,二位若是不弃,还请届时驾临,今日咱们就此别过。五弟,你随我去见恩师吧!”
张翠山神情黯淡,无奈道:“是。”
野清清忽然娇笑一声,开口道:“二伯此言,却是要我夫妻分离?”
俞莲舟心想不错,老子便是此意。
但是看五弟一派萧索难过气息,这话却也说不出口。
只淡淡道:“野堂主说笑了。翠山失踪十年,我师父伤心欲狂,这十年来,提起翠山,便要叹息流泪。如今他老人家百岁寿辰将近,翠山既回中原,自当先往拜见恩师,所谓百善孝为先,此乃人间正道,不知野堂主以为如何?”
野清清低叹一声,苦笑道:“二伯不肯称我弟妹,口口声声唤我野堂主,小妹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五哥,你也莫要忘了我们的诺言。”
张翠山闻言,眼神一坚,轻轻道:“天上地下,永不分离。”
这一句话声音虽不大,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一往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