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说话声琅琅如玉,显然还是个孩子,只是派头十足,又显得来头非小。
徐帮主几人都是老江湖,听那孩子开口官府、闭口官军,哪还不知,定是情报中那正主到了。
当下谨慎退开几步,只见棉帘一掀,一高一矮两人次第步入。
前方那个矮的,是个十岁上下的男童,生得面如银盆,剑眉圆目,头戴束发金箍,身披虎皮大氅,年纪虽小,却是英气勃勃,又觉贵气逼人,与这店中环境格格不入。
后面那个高的,是个身材魁伟的头陀,一头红棕色长发,乱糟糟披在肩上,如狮子也似,满面都是刀疤,横七竖八,以至于五官尽数移位,长得极为抽象。
男童进店,眼睛四下一扫,疑惑道:“咦?不曾有官兵在么?”
那头陀拿手指戳了戳他肩膀,男孩回头,但见头陀右掌虚劈一记,随即双手做抖动马缰动作,男孩顿时了然:“丑大师,你是说这些人杀了官军,夺得这些战马?”
他说此话时,毫无惧怕之意,反而一脸兴奋。
那头陀点了点头,似乎是个哑巴。
叶孤鸿听男孩称这头陀丑大师,又看他形象、做派,不由暗自警惕:若真个是此人,只怕麻烦大了!
男孩再度扫视店里,灭决一个女尼,叶孤鸿一个小孩,他只一扫便过,眼神停留在鄱阳帮众人身上,上下打量片刻,忽然笑道:“丑大师,这次随父……父亲来江州公干,曾听人说,鄱阳湖有水匪为患,胆大包天,动辄杀官劫税,不料咱们今日果然遇见。”
又说道:“那个什么‘庐山神剑’况子文,外号倒是惊人,却接不得你三招两式便死了,让我空欢喜一场,不想错有错着,竟然在此遇见了一伙水匪,捉去江州衙门里拷打一番,若能剿了他们老巢,父亲必然欢喜。”
叶孤鸿凝神倾听,心中飞快想道:这个人若不出意料,必然是明教光明右使范瑶假扮的丑头陀,他隐姓埋名,潜藏于汝阳王府,那么这个小子,只怕便是敏敏帖木儿的哥哥保保帖木儿,汉名叫做王保保的那厮!
听他意思,是那汝阳王来了九江办差,这小子跟着来蹭公费旅游,又不耐寂寞,拽着丑头陀到处搞事……
正转念头,便听徐大力惊声道:“小子,你说什么?你们杀了况子文?”
男孩听他搭话,明显来了劲,却把嘴故意一撇,摇头晃脑道:“那况子文半年之前,刺杀了大元三名官员,乃是一个大大的反贼,本、本公子正是特意去庐山捉他!因听说他剑法超群,我还特意请了丑大师随行,谁知你们这些汉人,惯会胡吹大气,狗屁‘庐山神剑’,三两下就被丑大师打死了,啧啧……”
满脸不屑地摇了摇头,忽然一指徐大力:“老头儿,你既认识那反贼,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本公子问你,门外的官马,是不是你的贼赃?”
徐大力看了一眼灭决,心想人家既然把马送给了我们,如今事情发了,其中干系自然是我鄱阳帮来顶!
于是把头一点,喝道:“不错!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这件案子,正是我们鄱阳帮好汉的手笔!小鞑子,你小小年纪不知高低,以为带个哑巴护院,就能横行无忌了么?”
一番话说罢,身旁七八人,齐齐抽出兵刃来。
男孩仰头大笑,姿态略显刻意,也不知是学谁的做派,随即往旁边一让,指着徐大力道:“丑大师,拿下这些贼人!”
丑头陀呼的一下,纵身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