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太子

太子姜颂是个什么样的人？

换在前世，姜韶华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太子是个好人。

事实证明，好人往往没有好报。至少，在皇权面前，只做个好人是远远不够的。

太子坦荡热诚，对身边人轻信不移。结果，却被最信任的人联手谋害，丧了性命。

太子一死，年少愚钝的二皇子，就成了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人。再然后，二皇子身边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意图掌控朝政。大梁朝堂，焉能不混乱？

你方唱罢我登场，人人都渴望着站到最高的位置，将权力抓在手中。

姜韶华默默凝望太子。

太子被堂妹看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我不是哄你。你给皇祖母写的信，我也看了。南阳郡种出亩产十几石的新粮，这是利国利民的大喜事。北方连着两年旱灾，尤其是去年，有些地方赤地千里，几乎颗粒无收，不知多少百姓死在逃荒的路上。”

说着，瞥一眼神情飘忽的王四郎，忽然用胳膊肘抵了抵：“王四郎，你发什么呆？是不是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刁难回去，给你父亲出气？”

他其实就是个丧父的十六岁少年郎，满心惶惑茫然无助，在灵堂里的嚎啕痛哭，不全是因为丧父的悲痛，更多的是压力过大无处可泄。

太子和姜韶华在里面说话，有厚实的门板挡着，声音又压得极低，他们自然听不清。

王瑾不得不回神，瞪了一眼回去：“胡说什么。南阳郡主尚未及笄，还是个姑娘家，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和一个姑娘家斤斤计较。”

李博元叹道：“真没想到，南阳郡主今日忽然发难，这般厉害。不瞒你们说，当时我都被震住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到后来，大梁不得不屈辱忍让，割地赔银，甚至让宝华公主和亲远嫁。大梁就剩半壁江山，苟且偷安。

姜韶华在心里默默接过话茬。

王瑾眼神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郑宸扯了扯嘴角，收回目光：“我就是看看你，并无他意。”

郑宸的眼神十分奇怪，紧紧地盯着他，像是随时会择人而噬的猛虎。

顿了顿又低声道：“还有三日，皇伯父的棺木就要送去皇陵安葬。堂兄再撑一撑。如果撑不住了，就和我说。我替堂兄一同撑着。”

太子凝望着姜韶华：“今日，你挺身而出，已经帮了我大忙。”

可是，上苍根本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

这些时日，人人都告诉他，他是未来大梁天子，他要撑起一片天。郑太后是这么说的，母亲李贵妃是这么说的，长姐幼弟，满朝文武，也都是这么想的。

此时，姜韶华这一番暖人心扉的话语，令他心里热烘烘的。

这些话，她该怎么告诉眼前的太子？

姜韶华沉默片刻，轻声道：“多谢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