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邪帝庙门口,悠悠响起了清越的箫声。
石青璇要借此把她要等的人引过来。
箫音在大自然风拂叶动的优逸气氛中缓缓起伏,音与音间的衔接没有任何瑕疵。虽没有强烈的变化或突起的高潮,但却另有一股纠缠不已,至死方休的韵味。
燕不归在旁边听得渐渐入神。
空灵通透的清音似在娓娓地描述某一心灵深处无尽的美丽空间,无悲无喜,偏又能触动听者的感情。
吹奏者本身的情怀就像云锁的空山,若现欲隐,是那么地难以捉摸和测度。
柔而清澈的妙韵,如若一个局内人却偏以旁观者的冷漠去凝视挥之不去的宿命,令人感到沉重的生命也可以用一种冷淡的态度去演绎诠释。
武林中盛传石青璇的箫艺天下无双,燕不归直至此刻终于信了这句话。
箫音忽敛。
燕不归忍不住拍手称赞:“姑娘的箫声契合天地自然,直透心灵,引人入胜,已臻天人合一的妙境,果然是名不虚传。
今次纵使拿不到不死印卷,燕某也不算白来这一趟。”
“燕兄过奖了。”石青璇放下竹箫,提醒道:“将要到来的四人都是二十年前凶名赫赫的大魔头,燕兄切勿大意。”
片刻后。
山下方向隐隐传来了有人打斗的声音,很快又归于平静。
燕不归凝神运功,增幅五感,不多时就听石阶下有衣袂破风声。
蓦地,一阵诡异的声音被山风送了上来。
初听时似是婴儿哭啼的声音,接着就变成了女子的惨呼哀号,听得人毛骨悚然。
燕不归立时反应过来,这是类似阴癸派天魔音的邪功。
长生诀运转之下他冰心如镜,又有和氏璧平静心灵的异能护身,丝毫不为所动。
石青璇亦是泰然自若。
她的功力自是比不过燕不归,但高超的乐道修为,同样让她能免于魔音贯耳的影响。
石青璇再次拿起竹箫准备破解对方的魔音,却见燕不归从袖中取出一支紫竹箫,先一步吹奏了起来。
激昂的箫声登时让她犹如置身于刀光剑影之中,凌厉肃杀的气息在无形中扩散开来,与魔音针锋相对。
石青璇不由惊讶万分。
这时,魔音再起变化。忽前忽后,左起右落,飘忽无定,并且愈发的高亢难听,似鬼哭魅嚎,宛如万千厉鬼从四面八方索命而来。
燕不归却音调骤降,箫声突然变得中正平和,让对方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魔音随即戛然而止。
燕不归的箫声也停了下来。
石青璇道:“没想到燕兄武功绝顶,在乐理上也有惊人造诣。”
“献丑了,比起姑娘还差得远了。”燕不归自愧不如。莫说是他,在石青璇面前,论吹箫的造诣,便是刘正风和黄药师来了也有所不如。
石青璇好奇道:“这曲子叫什么名字?听起来似乎不太完整。”
燕不归道:“此曲名叫笑傲江湖,是我一位兄长和他朋友的心血之作。不完整是因为这是琴箫合奏之曲。”
“原来如此。”石青璇叹了口气:“笑傲江湖,是个很好的名字呢!不过要想做到这四个字,又谈何容易。”
“那只因你这丫头武功不济。”一道无比难听,像刀刮磁盘般难听的声音突然响起。
紧跟着就见一人裹挟凌厉的破风声急掠而至,从三丈空中笔直降落,身体轻若羽毛,飘然落地。
这人青袍罩体,身量极高,瘦骨伶仃,面如黄蜡,鹰钩鼻厚嘴唇,眉梢额角满是凄苦的深刻皱纹,俨然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可他身后背着的一个刻着鬼脸,金光闪烁,望之便知分量不下百斤的独脚铜人,昭示着他非比寻常的内功修为。
“尤老大说的不错。江湖之上强者为尊,只需武功够高,傲视天下又有何难。”香风从石阶上飘来一個千娇百媚,身穿彩衣的艳丽女子随声而至。
她的年纪乍看似在双十之间,要细看下才知岁月不饶人,眉梢眼角处隐见蛛网般往鬓发放射的鱼尾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