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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嗣的随笔 谢嗣 4747 字 2023-05-18

吴悠懒洋洋在机场排着队,等着办理登机牌,他身边一个行李箱也没拿,只是在怀里抱着一大束嫣红满天星。红色的满天星,花语是热恋,是真爱,是夏日里嘴里塞满棒冰都忍不住的思恋。吴悠要将满怀的红色满天星,送给一个他暗恋了整整六年的人,从高一到大三,从延边到杭州。

暗恋六年的突然表白,是也只能是突发奇想,只能是再也抑制不住像加热后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川流不息的粘稠爱意。吴悠无比迫切的希望登机牌搞的快点,飞机飞的快点,让距离快点。此时,吴悠一下一下跺着脚,等着前面一个白嫩嫩的同学办理登机牌。

其实吴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喜欢上她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本整本的课本上、试卷上、桌子上,已经满是她名字的缩写了。字迹扭曲,不似其人,爱意真挚,恰似其人。或许,这就是“坠入爱河”的“坠”。如果你非要问,爱河在何处?那可能,就是在学校的走廊上,厕所门口的那条,

高中时候的下课时段甚是公式化且惬意,上厕所,想蜗牛一样趴在走廊的栏杆上,蜗牛被班主任闹哄哄赶回教室。吴悠和哥们几个一天能上几回厕所,取决于一天有几节课,哥几个的膀胱绝对没问题,肾好!可能脑子有点问题,去上厕所也基本不撒尿拉屎,可能只是照照镜子理理头发,又或是死活盯着那真在上厕所的哥们,欺负人家腾不出手脚,当然也怕人家摆烂直接腾出手脚,更多的,只是喜欢那乱糟糟闹哄哄的氛围。大体上,吴悠是不屑这么干的,虽然他总是最嘈杂的那个。吴悠只是知道,这上厕所的路上,他能碰到sj,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几个哥们私下里讨论过,说长的像村姑,气质像,可是吴悠觉得,他也不知道村姑究竟该是个什么相貌和气质,如果正是他们所说的这般相貌与气质,那这辈子,能和一个村姑从头爱到脚,从黑发到白头,那也蛮好的。

那时候,吴悠还没明白,“喜欢”,就是这般感觉。他只是在每一次上厕所的路上摇头晃脑,寻着,看看能不能偶遇。sj是正常人,一天上厕所就那么几回,吴悠这节课下课上厕所见到了自然会欣喜,也会愁,愁那下节课见不到了。其实哪怕见到了,也从来不敢多看几眼,只敢看一眼,然后摇头晃脑和着兄弟几个继续反串皇狗骂萨米,骂食堂阿姨不讲卫生调料里全是口水,骂某个脑瘫老师周期又乱掉了,当然,这个时候吴悠绝对不讲一个脏字,口水也不乱飞,然后在悄悄看一眼。其实吴悠也当然想多看一会,但目光总是撞上,他心虚,sj的眼眸是好看的,他也怕兄弟们起哄。他有时候也觉得sj在偷偷看他,只是他知道,他算个什么东西,这都是错觉。不是网上常说人生有三大错觉嘛,吴悠只记得一条:她其实没有喜欢我。

吴悠其实早就想着表白,他打算在高考开始前表白,可万一她一点也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恶心,那会不会影响她高考?所以高考一结束就向她表白吧!无论成功与否。吴悠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舔狗,事实上,他就只是一条怂狗。

那天下午,铃声响起,三年的高三与十八年的青春结束了。阳光绝对明媚,温暖抚摸着一切不舍的学子,人生有很多离别,这是很多人最不舍的那场。吴悠本以为一出考场他会大吼大叫,好好宣泄一番,可他却和人群一样安静,他心里空空的。校园,究竟代表着什么,他曾经以为学校代表着他那最好的朋友,离开学校就是与朋友告别。可好像不是,他和哥几个早就定好去xz的机票,兄弟几个哪有可能消失?现在不会,未来更不可能。学校好像是三号食堂排满长队的鸡排,好像是半夜阳台一个人悄悄散心偷偷想家抹抹眼泪,好像是课桌下面抄满诗歌、有趣句子的本子,高中,是那厕所与走廊来来去去的蜗牛。吴悠永远会怀念这里,怀念这些蜗牛,但此时,他还有一件事情没做,他还没向sj表白。

sj此时就在他前面走着,人群熙熙攘攘推着。吴悠想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他该怎么称呼sj。事实上,在这高中三年间,他从来没有和sj说过一句话。吴悠觉得自己绝对是个社牛,同年级里自己和几个人没搭过话啊!可他在这高中三年里确确实实没和sj说过一句话。怎么称呼呢?同学?会不会显得自己不认识她,她应该认识我的吧!就在隔壁班,她应该知道我。直接叫名字?会不会不太礼貌。

人群熙熙攘攘,吴悠就跟在sj后面,从科技楼到实验楼,从实验楼到操场,从操场到校门口。吴悠开不了口,好像一开口就会失去什么一样。

校门口,sj站住了,没再往前走。一定要开口!一定要开口!

“祝你能考上心仪的大学!”

万般愁丝,确是sj转身先张开嘴。这是sj对吴悠说的第一句话。眉如远山。

“祝你也考上心仪的大学!祝你未来一帆风顺!”

吴悠一下子仿佛放开了什么,满脸祝福。这是吴悠对sj说的第一句话。

后来,吴悠就看着那个背影向着校门外走去,冥冥之中,吴悠有感觉,这是青春里见到sj的最后一面了。sj的祝福灵验了,吴悠在所有人的不敢相信里考上了吉林大学——百日誓师大会上sj亲口说理想的学校,可是吴悠翻遍了整个吉大、全长春大学的名册,都没找到sj的名字。自此三年,吴悠再也没有见到过sj。

终于办好登机牌了!吴悠向着安检走去。这飞机是飞往杭州的,sj的学校。真不知道她最后怎么会到那么南方去。

高中,吴悠的成绩一直是在中间,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极其霸道的理科和令老师无比烦躁的语文英语上的。但是,他也不在乎,混日子呗!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后,与晚自习之间总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一般是用来吃晚饭的,但对吴悠而言,这时间是属于羽毛球的。吴悠现在发现,他可能从来就没有特别喜欢羽毛球,他只是讨厌学习罢了。那时候总是卡着点来上晚自习,总是一身臭汗,若是天凉,就是仙气飘飘,臭汗成了臭雾往上蹿。晚饭怎么解决?叫几个关系好的,买鸡排,两块,上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塞进肚子,便算是吃过晚饭了。下课的时候可吃不得,要上厕所的。

可从高三上学期的后半段开始,羽毛球场上少了一个毒瘤,走廊上多了一个读书人。晚霞红彤彤的,是世界上第二美丽的脸颊。每背五个单词就看她一眼??三个好了??从现在开始每背一个单词就看她一眼。走廊上背单词学习的当然不止他一个,吴悠偷偷看着,也不知映在她脸上的是吴悠的目光多一点,还是晚霞多一点。看着看着,吴悠就觉得,晚霞也照到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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