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实是残忍的,谁的本事能大得过皇帝?
大抵这便是古时候的人常说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
这可能也就是萧六郎不想弱于人的宏图大志由来。
可壮志未酬,他又怎能离去?
墨九怪异地笑着,慢慢从他怀里挣脱而起,再慢慢爬起身,捋了捋头发,一步一步,踉跄地拖着脚,走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走向街头……
她着笑,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
一柄木梳子,很简陋的木梳,是她为萧六郎绾过发的。
还有一缕黑亮的长发,是木梳齿上梳带的,萧六郎的头发,她把他裹在一起,又硬生生扯落一些自己的头发,缠在一块儿,挽了个丑丑的小髻子,反复瞧着,塞入荷包,唇角露出一丝笑来。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萧六郎,我始终是相信你的。”
墨妄不知她在说什么,微微皱起眉心,提醒她目前最为紧要的事情。
“小九,我在禁军里托了人护好萧使君的遗体,一会儿等人散了,咱们就出城去寻……”
“不用了!”不等他说完,墨九就冷冷地打断,“冷冰冰的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他喜欢拿性命与萧家人共生死,那就让他与他们葬在一起好了。”
墨妄以为自己听错了。
诧异地转过头,看着墨九。
“小九?”
墨九没有回答,有一丝风拂过来,卷起她的头发,让她尖细的小脸儿显得更为冷漠,更为苍白,仿佛没有半点温度。
“师兄,我们马上离开临安。”
离开临安?墨妄更是不懂了。
“我们不为使君殓尸,不回临云山庄了?”
“不回,来不及了。”墨九转头看他,就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那冷漠无情的样子,让墨妄严重怀疑刚才在街上赤足狂奔,大喊大叫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墨九。
“那我们要去哪里?”
“想法子出城,去金州——兴隆山。”
审视着她冷静的样子,墨妄还是一头雾水。
那日湖上的“擒龙行动”之前,临安城里该疏散的墨家弟子都已经疏散了,如今留在临云山庄里的一批人都是骨干精英,只要一声令下,就能随时生死相随的兄弟,就算他们不回去,那些弟子也知道该怎么做,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问题是,墨九到底为什么?
连殓尸的大事都不去,为何这么急?
思忖一瞬,他不得不多问一句。
“小九,我们这是要做什么?”
墨九望天,一字一顿,“要拼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