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后话,暂时不提。
只说墨九在回去的路上,得到这些消息的时候,几乎是震惊的。
但有了浣水镇那一个小插曲,她却比常人明朗得多。
……仔细想来,除了一箭三雕的萧乾,“溃逃”的完颜修,又何尝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受益者?
他在夺储之事上落败于完颜叙,当初是从汴京大牢逃出去的。故而,不论他以什么方式夺得珒国的皇帝之位,都有“名不正,言不而”的嫌弃,哪怕完颜修有那样的实力,也不敢轻率为之,落得弑杀亲兄的千古骂名。但经过这血腥的一战,事情却变得完全不一样。他以德报怨,力助完颜叙,是完颜叙自己不得力,死了与他何干?珒国的灭亡又与他何干?如此他的皇帝之位,不仅名正言顺,还能完完全全得到完颜叙旧部的支持与爱戴?
名、利一起收,完颜修与萧乾都是赢家,可以说是双赢。
这个局,墨九不信与浣水镇之约脱得了干系,而她牵涉其中,又何尝不是一颗棋子?
不喜欢被人利用的感觉,她等不及入营,就黑了脸。
“萧六郎,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
似是想明白了一个天大的讽刺,她一脸的笑容,却满含讥诮,一句听上很软,很柔,可北风风一刮,几乎是寒气森森地灌入了萧乾的耳朵里,让他身子微微一僵,再转头看她时,一双眸子有着难以描述的无奈。
“阿九,我说我不管对你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信吗?”
“得得得,先甭说好听的。”墨九抬手阻止了他,放慢了马步,“你说让我帮个忙,领着塔塔敏离开,我就傻乎乎的信了,二话不说就走人。结果怎么着?你不过是调虎离山,想借着塔塔敏引来扎布日,从此把北勐打得落花流水。”
慢幽幽抬起眼眸,她定定望住萧乾,语气比先前更软,“六郎,我不喜欢被人利用。我以为我需要你的解释。”
“阿九……”萧乾静静看她,幽暗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怜惜,“天亮之前,涧水河大营完全被包围,我与迟重、古璃阳都无法联络,我不敢保证,一切都会如我所料,取得胜利。你当晓得,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旦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便会满盘皆输。”
墨九微微眯眼,眼波潋滟的看着他,迟疑一下,却未吭声。
喟叹一声,萧乾又道:“世道之难,难在人心难测。我不敢自以为是的认为完颜修一定会遵守约定,事实上,完颜修突袭大营,可未留半分情面,他也一样在等待汴京城的结果……若是完颜叙不死,汴京城不破,他就会真的与北勐围剿于我,以期获得最大的利息。你懂吗?”
这一点,墨九之前没有想到。
但萧乾这么一提醒,她大概也就了解了。
他们之间,本来就无敌友之分,有的只是利息而已。
轻轻一笑,墨九语气带了一丝无奈,“可这些,你应当早点告诉我的。”
萧乾目光幽幽,望向天际无边无垠的飞雪,“我来不及,也赌不起。”
说罢他往墨九凉凉的小脸儿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蹙,“我怕你知晓凶险,会留下来与我同生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