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语气,即损了墨九,又没忘了赞扬墨九,温静姝一愣,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墨九害师父如此,师父为何还帮她说话?”
陆机老人抬了抬眼皮儿,撩她一眼。
“我就事论事,并非帮她。”
说到此,他看温静姝神色不太好看,叹息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再说金州之事,为师见死不救,任她自生自灭,也属实冷酷了一些。事关女儿清白,她心底有怨气在所难免,以牙还牙也算是人之常情。为师受此一遭苦痛,就当我还她当日之辱,不算屈了。只是静姝你……”
想到那日中了“快活散”之事,陆机老脸有点挂不住。
“只是苦了你!为师这心里头也过意不去——”
“师父!”温静姝目光生凉,满心的不可思议。
陆机老人向来是一个有恩必报,有仇必还的人,性子最是固执,受不得一点气。墨九这一次害他差点儿丢了性命,他为什么还会帮着墨九?
温静姝摇了摇头,酸涩地喃喃道:“师父,你也太过良善了。墨九此人狡猾如狐,这一次中毒害你,下一次也不知会想出什么花招来,你怎能就此饶过她……”
陆机老人摆了摆手,略有羞愧。
“此事不提也罢。”
温静姝默了默,温声问:“师父不顾自己,也不顾六郎么?”
“六郎又怎了?”
陆机老人错愕地盯住她,温静姝别开眼,徐徐道:“也不知墨九怎样气着他了,静姝从未看过六郎那般发脾气……其实,他骂骂静姝也就罢了,若气坏了他自个儿的身子,或者影响了战事,那可就悔之晚矣……”
“六郎果然骂你了?”由于“快活散”的事儿,陆机老人对温静姝心存愧疚,凡事都小心地维护她的自尊,能依从的事儿,绝对依从。一听说她挨了萧六郎的骂,老头儿拔高声音,又来了气。
“这个混账东西,心底有气不敢找墨九那个女娃娃去撒,倒学会骂同门师妹了?”
有人撑腰,温静姝鼻子一酸,头垂得更低。
她不说话,只“啪嗒啪嗒”默默垂泪,于是委屈的样子更是让人怜惜。陆机老人咬牙拍桌子,“丫头不气,回头为师好好说他,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大丈夫,怎能对妇人撒气?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他罚站一个时辰……”
“噗”一声,温静姝破涕为笑。
让萧六郎罚站,她当然知道不可能,也舍不得,但陆机能这样维护她,也不枉她受这一场委屈了。她抹了抹脸颊上挂着的眼泪,为陆机老人捶着肩膀,又幽幽一叹。
“其实这事,也怪不得六郎。谁知道墨九在他面前是怎样说静姝的呢?也许金州的事,她就记在静姝的账上,让六郎也相信了她。”顿一下,她想一想,又低头瞥向陆机老人,补充道:“师父是晓得的,就算静姝有那份儿心,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珒兵营地里为所欲为?那个墨九,是高看了我啊。”
陆机老人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也不知这个布局的人到底是谁……想一想,此人可真不简单!把这么多人都装在局里,就连老夫也傻傻地给了药,还莫名其妙背上一个永世洗不清的污名……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