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着,她难得地多愁善感着。
想着,烦着,她翻个身,微微叹息一声,便听见了推门的声音。
这间屋子是萧乾的,墨九习惯了没事儿就睡在他的床上,反正他对她“规矩”得很,走了五十步,怎么也不肯走出一百,对他,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尤其是今日,她明知他那般离去肯定在生气,她偏生要黏上来收拾他。那感觉就像撒赖的小女孩儿一样,吃不着,非得吃。而这种情绪,也似乎只会出现在萧六郎的面前。
所以,除了萧乾之外,推门的不会有别人。
蜷了蜷身子,她撩开帐子,看向门口的高大剪影。
“六郎回来了?”
女子昵喃一般的声音,低缓、轻柔,似夹杂了一抹怨怼。
“嗯。”萧乾一改白日的别扭与生硬,坐到床沿上睨她片刻,探手抚了抚她的脸儿,声音浅而凉,“没有睡着,还是我把你吵醒了?”
噫,这厮不生气了?
或者说,他自个儿生一阵闷气,想通了?
墨九捋了捋披散在肩的长发,打个呵欠,往床里头挤了挤,瞥他道:“没事儿,你没吵着我,是我自己睡得不踏实。”末了,她问:“六郎营中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萧乾的掌心没有离开她的脸,似乎有些不舍般轻轻的揉抚片刻,又皱了皱眉头,看向她和衣而躺的样子,“怎么不洗漱就睡下?”
墨九嘴一撇,“没心情。”
洗漱还要看心情?这叫“洁癖患者”萧六郎情何以堪?
萧乾眉心紧蹙着,对她的回答似乎不满意,“为何没心情?”
墨九唇一弯,突然茅塞顿开。
这货该不会是在吃醋吧?他以为她是为了东寂没心情?
虽然是有那么一点点,可她用脑袋担保自己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哼哼一声,她懒洋洋地叹息:“谁让有个人生我气来着?而且,我却不晓得人家为什么生气。你说我无端端受人脸色,心情能好嘛?”看他脸色沉郁,默不作声,墨九又高高抬起脚,“喏,你看,脸没洗,脚了没洗,什么都没洗,我就这样躺在了你的床上。洁癖郎,还敢生气吗?”
她说的是怨怼的话,可披散的长发凌乱着,脸上一道枕压的睡痕也显得有点滑稽,再配上一张红嘟嘟的嘴巴,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便添了几分娇气,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萧乾无奈一笑,拍拍她高翘的腿,起身道:“我去差人备水……”
“不要!”墨九一个鹞子翻身,迅速扯着他的衣袖便坐起来,“你还没有说清楚,为什么生气哩,我不洗,偏要臭着你!”
“哪有这样讨价还价的?”萧乾扼住她的肩膀,试图抽回袖子。
可墨九多拧的人呐?死死拽住他,她下巴高抬,一副似笑非笑的揶揄模样儿里,满满都是不怀好意的捉弄。
“除非你亲自给我洗,我才要考虑原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