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
婴儿的哭声在空荡的太平间里传得愈发响亮。
江六子和我同时愣住,谁也没敢立刻回头。
我们俩暗自发力,可这扇门就像被焊死了一样,居然纹丝不动!
我盯着门把手,连大气都不敢喘,身上还不断冒着冷汗!
虽然接手时间不长,但缝尸的禁忌,我心里头一清二楚。
刚才缝尸刘没有唱缝尸咒,显然不合规矩。
缝尸最根本的禁忌是不问姓名、不看八字,全在于一个“信”字!
凡遇上需要缝尸的贵人,死后多少都有些执念和怨气。
换句话说,贵人得信得过缝尸匠,那它才肯让我们穿针引线。
在没有了解女尸执念的前提下缝尸,必定会引发尸变!
而且女尸肚子里的孩子,也绝无可能活下来。
女尸枉死就等于断了腹中的胎儿的营养供给。
别说一天,孩子能撑过半天都算奇迹,更何况还是在太平间里!
“陈酒,陈酒!”
江六子压着嗓子喊了我两声。
我这才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看向他。
他脸色煞白,双手死死地握着门把手,看上去比我好不到哪去,甚至更糟!
“江大哥,女尸有怨气。”
我原本想把自己的推测一鼓作气全说出来。
可到了嘴边,一开口就变成了一句废话。
江六子锁着眉头瞪了我一眼:
“废话!十七八的大姑娘怀了孕,又被庸医开膛破肚,能特么没怨气么?!”
他指了指耳朵又说:
“我是问你,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这事江六子本不该问我的。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太平间里就我和他两个活人,他不问我问谁?
我咽了口唾沫,稳住心神说:
“胎足月,魂已全,胎儿憋在女尸腹中,女尸正在遭受痛苦的折磨,如果不把孩子接生出来,然后再把女尸伤口缝合,很容易出事。现在是一尸两命,凶上加凶,恐怕得先接阴,后缝尸。”
子母煞,我也见识过,而且不止一次。
我真后悔先前自己没把这些话说出来。
如果早些提醒他们,没准缝尸刘也不会死。
江六子眉头一松,长吁一口气,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看到他如释重负的样子,我心里却感觉十分诧异。
毕竟前一秒钟他还和我一样表现得紧张、害怕,怎么这会儿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江六子掏出支烟叼在嘴边:
“小老弟有两把刷子。玛德,这老不遇上事,我特么都快忘了自己姓江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恍然大悟!
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干我们这一行,要老不遇见事,会胆怯也实属正常。
话又说回来了,都是在阴行十八脉混饭吃的,谁还没点儿真本事?
江老既然能把这活交给江六子,足以说明江六子高低是有手艺的。
随即他又转过身,神情悲切地看着缝尸刘的尸体说:
“老刘,你大意了啊……”
这话没错,他们俩能合作那么多年,想必都有真手艺。
我也相信他们俩一起经历过不少离奇诡异的事件。
可吃阴行这碗饭,最怕的就是托大!
越是老师傅,反倒越容易忘了规矩,导致最后在阴沟里翻船,不得善终。
缝尸刘的下场算是给我敲了个警钟。
还是爷爷说得对,干我们这一行,可以忘了吃饭睡觉,但绝不能忘了规矩!
看来这事十有八九得落到我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