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柔提着李霞给自己送的拖鞋和睡衣,要握着高厂长的手反复交待,李霞是她姐,比亲姐还要亲的姐,一定要高厂长好好对待。
那还用说吗,就不说高厂长了,毛纺厂上下,谁还敢跟李霞叫板。
从现在开始李霞就是毛纺厂的慈禧太后了,只要她愿意,高厂长把她供起来都行。
聂钊还有工作要忙,陈柔的签证也就两天,必须得香江了。
当然,在过境的时候陈柔就把关于目前大陆海上贩毒业的猖獗,以及有些事情自己不得不管一管的事儿大概跟聂钊讲了一下,还特地注明,家里的保镖当中她只要一个,就是宋援朝,别的她都不需要,事情也将由她独自解决。
涉及毒品和贩毒,聪明如聂钊,当然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因为目前香江的涉毒人员也是个非常大的群体,毒品犯罪也一直是警方最大的困扰,作为正经商人,聂钊当然不会涉毒,但香江颇有几个有钱人曾经就是贩毒起家的,是到了后来才慢慢洗白的,而因为毒品获利快,就目前还有很多香江大族在背后暗暗支持,并入股毒品事业。
聂氏没有那么做过,但也不会沾染跟毒品有关的事情。
因为在香江,毒贩子对警察,以及试图禁毒的人更加残忍,报复起来丧心病狂。
过了关就只可以坐自己家的车了,聂钊习惯坐的是辆宾利,那是他自己的车,坐着当然更舒适,上了车,他思索片刻,问:“阿柔,你是不是想找尔爷或董爷?”
俗话说得好,以火攻火,以毒攻毒。
那些毒贩子基本都是在公海活动的,而因为菲律滨剿匪的原因,大陆方面能出动的,她的老前辈们基本全在菲律滨,普通警察是不可能越境执法的。
再说了,碰上专业的贩毒团队,普通警察的素质和他们的武器根本没法比,那叫以卵晃石。
陈柔听湾岛仔讲过,他爸还在竹联帮当大佬的时候,跟香江道上联络很多的,他甚至还来过香江,给尔爷拜过寿,既然毒贩子是湾岛的社团,那她就找香江的社团,甚至就连名头都可以不跟贩毒相关,因为湾岛仔就是最好的助力。
站在他的角度跟竹联帮斗,那叫复仇故事,叫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陈柔把自己的计划大概跟丈夫讲了一下,也跟他坦白:“我得先找尔爷。”
聂钊点头,又交待说:“还是要跟梁叔进的,你要有搞不定的事情随时可以找他。”
梁利生虽然人不在道上,但道上处处有他的传说。
道上又人均八百个心眼子,而陈柔跟宋援朝一样,别的都好,就是为人太正派,还太过善良,武力值足够,但就怕对方出阴招,把他们给耍了可就麻烦了。
聂钊是个商人,不能做企业无利的事,当然,陈柔也不能把他往泥沼里拉。
在关于缉毒的事情上,只要他不阻止她就已经很好了。
他还愿意让梁利生助她一臂之力,陈柔当然乐意,笑着说:“好。”
她这人性子急,正好车过了新界,到了九龙,她拍椅背:“sam,停车。”
sam一脚刹停了车,宋援朝在副驾驶,问:“三太你不会要去九龙吧,有事?”
聂钊更着急,还慌不择口:“我要回家。”
他说他要回家的原因是,昨天晚上他虽然卯足了力气,但也只有十几分钟,这时间有点太短,让聂老板心里有点不爽,准备一雪前耻的,没雪掉,就准备再雪一次,要是还不行那就再血,总之,他今天早早回家,就是为了匀够时间,真正意义上一雪前耻,结果太太半路就要丢下他去九龙啦,去干嘛,去多久?
涉及毒贩子是个慢工出细活的事儿,找人当然还要谈,所以要搞快一点。
尽快谈出合作方案,才能更早进入实施阶段。
而且陈柔觉得昨天晚上聂钊又是被冷水激,又是被热水烫,还那么辛苦的折腾了十几分钟,已经很辛苦了,所以她体贴的说:“我回来的大概会比较晚,你这两天比较辛苦,回家好好休息。”
说他辛苦,还是当着宋援朝和sam的面?
聂老板又不好反驳,险些咬碎一口钢牙,挤了个字出来:“好。”
他决定了,等她晚上回家他必要一雪前耻,还要把她弄哭,求着他说不要的那种哭。
……
且不说聂老板的怨夫心情,说回九龙忠义堂,尔爷这边。
此刻正好晌午,他负着两只手在街上转悠,路过做肥肠面的店铺,看到几个老太太在洗大肠,就会凑过去盯一盯看一看,老太太们就得回一句:“很干净的。”
尔爷也要笑着回一句:“租金高人工贵,小生意很难做,尤其杂货,一定要洗的干净没有异味方能烹出美味,生意才能兴隆重。”
老太太齐声说:“晓得啦,有生意,老板赚得好,我们才能拿到工钱嘛。”
还有小孩子伸手:“爷爷,要糖果。”
尔爷先问:“成绩怎么样啊,有没有拿到A啊?”
小孩子跺脚:“爷爷,我才上幼稚园,幼稚园不考试喔。”
尔爷的糖已经掏出来了,哈哈大笑:“要记得考A,就天天有糖吃。”
“谢谢爷爷。”小孩子拿着糖果跑了。
尔爷负手,看着那豆丁大的孩子拐弯进了巷子才恋恋不舍的回头,其实像他和董爷一样的人,真要说想生个孩子留个后其实很容易的,他们手底下多的是从大陆过来讨生的女人,真说大佬照拂,她们只会感恩涕淋。
但一则,像尔爷董爷这种义字当头的人,手下多的是小弟,真想马仔们死心塌地,就不能干那种糊涂事,否则就是项天明项天戈,鬼头荣的下场,早死了。
再则,多个孩子多条软肋。
拥有孩子会让一个人有多兴奋,失去他就会有多痛苦。
他们一手是刀一手是糖,可以给孩子糖果,但也能下得了手捅了孩子。
他们也无比的了解死对头,一把双刃剑,他们一边抵着自己,一边抵着对方,就这样胶着了几十年,从年富力强,兵强马壮到两鬓斑白,暮色苍苍。
而孤寡老人在一天中最讨厌的莫过于夕阳,天黑。
白天可以呼朋唤友,兄弟满堂,但到了夜里就要孤身只影,寂寞作伴。
此刻尔爷慢悠悠的往家走着,虽说日头还在半空,但他已经在怕夜晚的到来了。
他的家在四面是楼的巷子深处,光围墙高就有三米,把院子围的跟个碉堡似的。
院子里24小时都会有四个马仔当值,帮他看家护园,他家墙上还有碰触式警报,一旦碰了就会呜呜报警,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人任你功夫再高,想要悄悄潜到他身边是不可能的,但当然,陈柔也不是悄悄潜入的,她是大摇大摆进门的。
所以等尔爷自外面回来,甫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四个马仔并成一排,立正,齐齐扬着脖子在看楼上,而且眼睛俱皆一眨不眨的,还全屏着息。
尔爷一辈子经的杀场多了,一看这就不对劲。
但他一生打打杀杀,以为是有仇家上门了,而别看他老,功夫可一点都不差的,伸手掏枪的同时他还不忘伸腿一勾,枪在暗处,明处是一杆银枪,他也抬起了头。
而就在他抬头时,院中二楼上出现一个身影。
一个女孩子,她是从二楼的客厅转悠出来的,走到阳台上,双手抚着栏杆一笑。
哐啷一声,尔爷手里的银枪掉到了地上。
也是,除了陈柔,谁还敢那么大剌剌的进他的院子,上他的二楼。
一步一台阶,尔爷连着踩空两回才爬上自己每天都会爬的楼梯,走到陈柔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