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品牌方送上门吧,我更习惯在家里试衣服。”陈柔说。
电梯停在二楼,聂钊再说了三个字:“有惊喜!”
如果他再胖点,龟毛点,老点丑点,这行事作风简直就是那位姓刘的富商了。
陈柔也是想治一下聂钊这种动不动给个惊喜的小毛病,遂说:“好。”
她倒要看看他明天能给她什么样的惊喜,要不够惊喜,她可就要给他没脸了。
……
其实陈柔晚上就把那些八卦小报的报道翻了,也把安秘书的打人记录翻了一遍。
她并不觉得有多惊喜,因为那些胡编乱造的报道压根就伤不到她。
相比之下,第二天聂荣给她的意外,反而叫她比较吃惊。
首富老爷子还是很有些杀伐果断的魄力的,次日一早他先是吩咐明叔约到第二天,给嘉峪和聂涵都请个假,让他们回家陪他一天,还专门派了安秘书去新加坡接聂嘉峻回来,其意义很明显,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于sir的死期,要提前跟孙子们吃个团圆饭,而且他一大清早就约了她到地下室,说要给她看些东西。
于聂荣,虽然陈柔于心底里鄙夷他的薄情寡幸,但也佩服他的胆量。
随便吃了点早餐她就下到负二楼了。
负二楼有个藏品室,进门是一口巨大的,雕梁画栋的金丝楠木棺材,聂荣就在棺材前拄拐站着,看陈柔来了,却是先问:“阿柔,你相信玄学吗?”
六十岁做棺是为了保长命,延寿,所以这棺材是聂荣六十岁的时候给自己做的。
陈柔也不知道在于sir的地盘上会发生什么,基于她和原身,两个不论外貌还是生辰死期,恰好接得上的女性的生平,她说:“我觉得有。”
聂荣点点头,走向侧面,有一排衣柜,里面挂的全是礼服和旗袍,还有一套正红色,镶金裹银的嫁衣,他说:“都是你母亲的衣服,如果嫌浪费钱不想打理,也不要就那么扔着,让蚊蚁噬了,转到拍卖行吧,佳士得和苏富比都跟我谈过。”
“好。”陈柔说。
他再拄着拐杖往前走,全是各类型的珠宝玉器,有特别圆,还特别大的白珍珠,也有米粒大的小珠串成的长串,也有各类型的钻石项琏,头冠和耳饰,红蓝绿紫,也全是一套套的,盛在盒子里,盒子都是半打开的。
他走近一套炫目而耀眼的蓝宝石饰品,掏出钥匙打开玻璃柜,说:“这是阿珠为了大英事头婆来香江而准备的珠宝,是她去锡兰做生意的时候拍到的,她说过,等回归时她也会戴这个,可惜大英事头婆来的时候她已经去了多时了,至于回归,连我都等不到了,这套项琏梅潞要过多次,现在想想,幸亏有你……”
再笑,反问陈柔:“我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也是因为你,对吧?”
事头婆是香江人对于英女王的称呼。
女王到香江是1975年,因为时任政府太过腐败,搞的民众怨声载道,试图推翻,女王一看情况不对,跑来压场子的。
而韩玉珠身为香江第一女商,把一套最珍贵的饰品留着,就是想在见女王的时候戴,还想在回归时候戴的,可惜不论哪一届盛事她都没等以。
不论韩玉珠的衣服还是她心爱的饰品,聂荣当然不会给梅潞。
他很迷信,因为迷信而反对原身和聂钊的婚事,想让原身跟他更疼爱的聂耀结婚。
也因为迷信,始终相信自己和妻子还能再见面,就不可能把她的饰品给小妾。
可要事情像前世一样发展呢?
那么早在聂钊被绑一周后,他大概就会悄无声息的被梅宝山处理掉。
而以梅潞那种‘表姐的东西她都爱’的性格,只怕早就戴上这套珠宝。
见陈柔不语,聂荣再说:“我近来总看阿钊跟你相处,我突然悟到些什么。”
陈柔笑问:“什么?”
聂荣先苦笑,再说:“从退出赌界到九龙的拆迁,再到能否回归,明明都是她对,但我一意孤行。”
老爷子眼泛泪花,又喃喃的说:“阿钊跟我不一样,会低头,会低头就不会后悔。”
聂荣是非但错了还要一门心思犟到底的人,妻子强势他就去外面找温柔,甚至纳个温柔没脾气的妾侍进门,要跟奄奄一息的妻子较劲,试图从灵魂上打败她。
较劲一世,后来韩玉珠应该是一看犟不过就撒手了。
那么聂荣赢了吗,当然没有。
眼看澳城的赌场那么红火,他心里没有过悔吗?
作为一介大地产商,眼看九龙开发在即,他毫无头绪,他能不失落吗?
输了的韩玉珠闭眼便是万事空,而活着的他,活在无尽的懊悔中。
把东西放了回去,单独把标着这个柜子编号的钥匙从钥匙串上解下来,他郑重其事的递给陈柔:“跟阿钊好好的,到回归的时候戴上它,你母亲看到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