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寡言少语,李和却煦若春风,跟夏春比起来,李和更得圣意,后宫的妃子们跟他走动的也都近。
夏春却从来跟后宫各宫不亲近。总是淡淡的。
所以,两个人进宫前后脚,也都近身伺候万岁爷,提拔夏春时,李和被打了当头一棒,委委屈屈的低了头,做了二祖宗。
二祖宗就二祖宗吧,但在似有似无的夏春底下,各宫更加礼敬的是二祖宗。
就连谷飞他们,品级晋升都十分缓慢。
谷飞本来是绝了进太极殿伺候的念想。却在一个暴雨如注的日子,匆匆忙忙的,被夏春派人叫去了精舍,交代他立刻在太极殿伺候。刚进太极殿,他可是吃了李和不少苦头。
谷飞跟夏春抱怨过,夏春却呵呵一笑,抚慰几句了事。
有一天,夏春有意无意跟他们几个干儿子道,自己不如李和聪明,可是聪明人却常常自误。
那段时间,跟葛道士的斗法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葛道士飞升后没几天,李和也突然消失了。仿佛他从来没存在一样,太极殿也没有任何人再提起他。
李和留给谷飞的最后印象,是匆匆离开太极殿的影子。
得知王宗泗之死,李和犹豫再三,还是急忙去了绛云殿。
他离开后不久,沈皇贵妃就来了。后来,李和消失了,沈皇贵妃和沈洛并未被牵扯进去。
过了几天,太极殿重新修缮了精舍,从那以后,万岁爷招幸沈贵妃的时候伸手可数,沈妃也再没出现在精舍。
因为万岁爷也没招幸其他妃嫔,皇后也没踏入精舍半步,倒没有引起什么风声。
谷飞就是那时开始,被称做二祖宗的。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沈妃专宠的日子,大约很快要过去了。可是很快又传来三皇子立储的消息,谷飞心里的疑影儿就悄悄存了起来,毕竟自己入侍时日太短,后宫里,水太深了。
可他也没忘了自己的初心,有的话,到了说的时候了。有些事,该推一把的时候,绝不能心软。
“万岁爷,皇贵妃主子为大周生了储君,前些年千秋日,宫里宫外可是热闹。如今皇贵妃主子体恤时艰,不想惊动宫里,奴婢就觉得,皇贵妃是个心善的。”
萧志从自己的踌蹰里觉醒,听谷飞唠唠叨叨,知道他这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便揶揄道,“哦?你怎么觉得皇贵妃心善?”
“主子万岁爷,这可不用聪明人看。您想想,太子爷刚立,皇贵妃自然更加尊贵,可是皇贵妃偏偏不愿声张,倒想着悄悄去太子府里过千秋节,这就是一心为了万岁爷着想,不然,今年这大日子可难操持。高不得低不得,最难为的,可不是万岁爷?”
萧志的脚这会儿温热舒服,身上出了一身薄汗,极是轻松,踹了谷飞一脚,“朕有什么可难为的?你个猢狲倒是说说。”
谷飞见萧志听进去了,便道,“不瞎不聋,做不得家翁,主子爷想想,家里有大娘子,又有生了大爷的二娘子,疼谁都对,都不对,是不是这个理?”
萧志听他不伦不类的只管说着歪理,忽然变脸道,“只有皇后的生辰才是千秋节,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谷飞立刻低头认罪讨饶,萧志也并非真生气,便长舒一口气,眯了眼让他接着絮叨,渐渐觉得累,又有了睡意。
谷飞见他垂下眼帘,便轻手轻脚收拾了脚桶和棉巾子,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谷飞刚退下,萧志却睁开了眼睛。
沈氏这是跟他置气还是别的?
刚刚立了萧桢,置气倒不至于。可沈氏也不是做事知道收敛的人,莫非是桢儿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