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明欢寒门子弟,权贵面前,未必还有志气。”季孞夫忧心道,显然昨天过后,他比较在乎这个未进门的徒弟。
“师父,我青云卫,皆是寒门子弟!”
季孞夫拍了拍他的肩膀,见徒弟这般慷慨激昂,一时也不好提云娘的名字。
巳时一刻。
马车行驶至昭日客栈,俞明欢还未下车,车窗边传来一道特谄媚的声音——
“云素妹妹,我等你多时了。知道你要来,为兄不知道多开心。为兄特意为你准备了点心”
嘁,舔狗。
俞明欢掀起车帘,探出头去。
一个圆圆胖胖,慈眉善目的小年轻,二十出头,打扮的却很老沉,一身灰黑的类似官衣的长袍,斜挎着一条金边镂带,一看就是官二代。
嘁,娘炮!放弃吧,不是素素的菜。
“你谁啊?”俞明欢问。
小胖心中一惊,此人怎会和云素妹妹同乘一驾马车?难道传闻是真的?一时千头万绪,说不上话来。身后一位侍卫怒道——
“大胆!”
小胖神色恢复如常,抬起手制止侍卫,颇有些上位者风范。行礼道:
“想必阁下正是俞明欢吧?”
行礼是姿态,直呼其名是差距,总而言之是嘲讽。俞明欢冷哼一声,放下帘子,双手捂着脸。
呜呜呜我输了,三叔你要是皇帝就好了,我哪会受这门子气。
俞明欢跳下马车,李云素款款相随,欠了欠身——
“温公子,好久不见。”
小胖温柔一笑道:“云素妹妹,我以为你是一个人来,是为兄唐突了。”
他转身瞪了一眼侍卫,再对俞明欢说:“没有吓到俞公子吧?”
俞明欢心有不爽,又不好发作。李云素淡然一笑,介绍道:“俞公子,这位是温维光温公子,诗才过人,去年便登顶昭日楼了。”
她故意不提家世,以免俞明欢难堪。温维光自然会意,云素妹妹是不许他以势欺人,身为青州刺史的独苗,养气功夫还是有的。笑道:
“云素妹妹抬举了,去年朱四郎未曾参会,为兄只是侥幸。”
朱是皇姓,朱四郎是宁王爷第四子,才气夺人。同时,和小胖一样,也是俞明欢的情敌。
“这么说来,朱四郎在?”
温维光尴尬的点点头。
俞明欢顿时觉得趟了浑水,果然,前世今生都一样,像云素这般优秀的女孩子,从来不乏高级追求者。皇帝的侄儿,高官的儿子
我呢?虽然有些羞愧,但不得不承认,在下正是——
龙的传人!
俞明欢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板。
再看向温维光,立刻觉得高人一头了。
“素素,俞公子也是来参加诗舞会的吗?”
李云素点点头,骄傲道:“俞公子志在必得。”
温维光的面容变得怪异,也不怪他看不起人,如今寒门子弟,会写名字的都算有才。这是诗舞会,可不是比武大会。
“俞公子可有诗词佳作?”
听闻,李云素心头焦急,你可千万别来一句惊天动地泣鬼神啊。
俞明欢摸了摸鼻子,上前两步。
“在下一时兴起,想到半阙,只怕难入温公子法眼。”
温福年笑容可掬,眼中却甚是轻视——
“半阙也无妨。”
俞明欢步入青湖风光,人间四月,倒是想起一首,背诵道——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
简短两句,李云素眉头一皱,温福年侧目相望。
“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
顺着俞明欢的目光,正如他所言的景色,两人心中油然一股静谧之感。
“日长飞絮轻。”
温维光心头一惊,天呐,这些近在眼前的事物,为何我没有发现,又为何从他嘴里吟出来,如此有美感?
“温公子以为如何?”俞明欢淡然道。
“可惜只有半阙。”这也是他唯一能挑出来的毛病了。
俞明欢冷哼哼一笑,刚才你不是说,半阙也无妨么?
要不是下半阙我给忘了,非要打你的脸。
温维光察觉失言,讪讪一笑,对云素说:“诗舞会即将开始,我们准备进去吧!”
李云素方从惊讶中清醒,看着俞明欢,忽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李府那一夜,他明明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偏偏问心时,又让人大吃一惊。今日还作诗,他怎么可能会作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感受到素素的目光,俞明欢勾动嘴角,吃惊吧?吃惊的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