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但凡你跟玄青子打过交道,也不会问出这等废话!”
“哦?为何?”
“此人是道家异类,一身虎胆,做事只凭心意!关键就在他的心意,便是他自己也弄不清楚!若是能试探出他的态度,江心郡早就被踏破门槛了!”
易大师面容一滞——
“想不到玄青子已是忘道之境,可怕,可惜”
“嗯?什么意思?”
易大师仰天望去,喃喃道:
“若是放在十八年前,玄青子已入二品。”
“道家二品?什么水平?很厉害吗?”
易大师鄙夷道:“呵,岂是些粗胚武夫能够想象的?”
季孞夫没了耐心,重新递上铭牌,说道:
“净瞎扯了,一句话,你问不问?”
易大师拿起铭牌,说:“问过之后,若玄青子不站在我们这边,会怎么样?”
季孞夫决然道:“你死,我死,青云卫尽灭,世上再无玄青子。”
易大师点点头,显然并不吃惊。
“可如果玄青子站在我们这边,宁王必然作乱,如你所说,真有妖物在其背后,以目前的青州局势,又能有几分胜算?”
季孞夫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
“一成!?”
忽然这根手指拐了个弯,季孞夫说道:“七成!”
易大师默默一笑,不做声了。
你就吹牛逼吧,如今青州还有几个青云卫?能打几个妖物?抛开青云卫不谈,宁王这些年兵强马壮,十数万大军分分钟开到你家楼下。青州有什么?五万不到的部队,都是些混日子的老弱病残,还七成?你这根手指头是折了吧?
季孞夫汗颜,好奇怪,易大师的心理活动我全听得见
“昨日,宫里出了一道旨意。”季孞夫尴尬道:“青城郡郡丞即将调任青州长史,掌青州兵马。如此看来,宫里那位已经下了决心,铲除宁王!”
“此话怎讲?”
“青城郡郡丞李元渊,你可知,他是何人?”
“当年一道参天地疏,直斥先皇不作为,要为天地立心、生民立命的李元渊?”
“正是!当年俞大家力保此人,死谏前,又与此人闹掰,将他踢到宫里那位身边,被下放青州,从官十八年。”
“哦,那又如何?”易大师不解道。
“这里面啊,全是心思。”季孞夫呵呵一笑,徐徐道来:“虽然李元渊投诚了宫里那位,但抹不掉俞大家的印记,所以多年来流转各郡,从来只任副职。如今调任青州长史,明面上仍是副职,却有了兵权!另外,玄青子出山第一站,便到了李元渊府上,此时调任李元渊,是在向玄青子示好。同时传递了一个信息——宫里那位已放下前嫌。”
易大师若有所思道:“云里雾里,这又与铲除宁王有什么关系?”
“你可知,李元渊出仕之前,曾在牛岭山上待了十七年?”
“牛岭山!?兵家圣地牛岭山?!”易大师惊恐道。
季孞夫颔首——
“正是!而这李元渊,便是兵祖巢谷子唯一的传人!”
兵家!
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佛门,对这两个字也是讳莫如深!
大丰王朝八百年风雨,即便儒释道全盛的年代,仍旧难掩兵家的光芒!兵家不入品,但谁都不敢小觑,诡兵之道,以少胜多,以弱克强!任你仙法通天,我只需一兵一骑!
“难怪难怪当年俞大家力保李元渊”易大师唏嘘道。
季孞夫也是一脸动容——
“不仅是俞大家,宫里那位也懂分寸。”他感慨的问:“易大师,现在你觉得,七成是多是少?”
“哎!既然宫里那位让他掌管一方兵马,自然是起了灭宁王之心。七成把握,只多不少!”
季孞夫微微眯眼,似乎追忆着什么——
“兵家传人李元渊,自出仕之日,从未一天掌兵。憋坏了他,苦了他啊!”
易大师奇怪问道——
“诸子百家,哪怕儒释道,季大人都不屑一顾,为何对兵家,对此人,感慨良多?”
季孞夫声音缥缈,淡淡道——
“我青云卫自十八年前创立之日,不为君忧,不为权谋。初入青云卫时,我入京城拜见老师,青云卫衙门徒有四壁,各类设施陈旧至极,连茶水也苦不堪言。惟有危墙之上,金光煜煜,高悬一个人字!”他沉思片刻,接着说:“那之后,我便明白青云卫之重任,难以言喻。诸子百家,惟有兵家之言,与我稍有共鸣。”
“何言?!”
“唯人是保,君命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