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碗碎裂在地上,没里有些汤药溅起在衣裙上。
钱妈妈见状吓了一跳,忙叫人上前收拾,而后带着小丫头们退下去,叫屋中独独只剩下母女二人。
张氏被气的胸膛起伏,即便是同女儿发脾气时有一瞬的后悔,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埋怨了起来:“你听听你说的那是什么话?难不成你还要逼我到人前,将朱家的话认下来?”
陆璎无奈摇摇头:“母亲,我何时说过这种话?只是做了什么事,即便是问心有愧,也要牢记在心里,自己忘了有什么用,要叫天下人都忘了才好。”
最了坏事的人,并非是不会觉得自己行恶,而是日复一日地说服自己,要将对方踩到泥里,时间久了,自己也分不清这事做的究竟对还是不对。
只是张氏这层自己给自己织成的遮羞布,如今被亲生女儿给扯了下来。
她自然要恼羞成怒,要将心里的火气都发出来。
骂的声音够大,怒火够厉害,才能叫她又更多的底气。
可越是这般,越叫人看出她的色厉内荏。
“母亲也别顾着生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法子将此事尽可能遮掩过去,即便是不能,也要弄的模棱两可,绝不能叫这喷水彻头彻尾泼到头上。”
陆璎仍旧冷静,说出的话也是衡量之后最好的法子:“母亲,你现下病也就罢了,但等病好了,要重新站到人前去,一口咬死朱家所说的话并不属实,否则你这一病躲了起来,等传言愈演愈烈,旁人以为咱们好欺负,说不准还要往咱们身上平添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张氏别过头去,虽则还生着女儿的气,但也是将女儿的话给听了进去。
她嘴上却是半点不饶:“是,你现在年岁大了,主意也一日赛过一日的正,我这个做娘的,可得来听你的话!”
陆璎笑了笑没说话,只一边给母亲打扇,一边传唤下人进来,重新给母亲熬药来。
主子们一瞬的失态,即便是下人瞧见了,也要当做没看见,母女两个和好如此,下人们面上自然就得换上笑模样。
陆璎有轻轻嘱咐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钱妈妈亲自来送她,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主子,她也心疼:“好不容易入了夏,大姑娘的身子终是能好受些,却要为着娘家来回奔走,实在是受苦了。”
陆璎被侍女搀扶着,轻轻摇摇头:“这算不得什么事,我也是家中的女儿,即便是外嫁,也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钱妈妈应了声是,转而叹道:“现在家中一团乱,二公子整日颓靡,三公子带着他那个疯媳妇躲在内院里不出来,二姑娘整日早出晚归,孩子们都叫夫人不省心,今日这才心情不善。”
陆璎听得出来,钱妈妈这是在从中调和。
但实际上她并非是不会因为母亲的言语而生出记恨的心,而是没了记恨的力气,干脆就做母亲心中的好女儿罢,也省得惹旁的麻烦。
父母与女儿之间本就是这样,说亲热的时候是心肝宝贝,可有时候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第一个定是要冲着子女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