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有机会见到她,有机会成为她的启蒙夫子,那我为什么不好好培养?嗯?”
上官正没有答话,顾左右而言他的问烟轻。
赵遇听到上官正问烟枪如何,他只淡淡一笑,只说了句
“烟轻,烟轻啊!以后,会有雾隐护着。”随即二人陷入沉默,行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赵遇开口
“大概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时间充足,借这个机会,你说说该这么弄。”
上官正转头,没耽误开车,随即长出一口气,说道
“我先给你说说我的处境吧!”也没等赵遇回应,上官正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从收养雾隐开始,我和上官正基本上就断了联系,他们给我足够的自由,给我足够的空间,我们只是维持表面的和谐。有了烟轻之后,我只占有上官产业的16%,你知道的我当了一辈子的兵,根本不会管理什么产业,不知道什么经济的弯弯绕绕,只是让叶尘选择优秀的求职者,所以,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表面股权拥有者。这次我离开,我好想没有什么资本对上官家说我要找他们的麻烦,即使这件事里我们是受害者,但我把这仅有的机会扼杀了,我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二哥,我说我不会再踏进上官老宅的门楣,不管上官本家有多么资力雄厚、有多么令世人敬仰,我都不会去过问,所以,苏安晚那个弟弟做得这一档子事似乎会被压下来,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资本去质问苏家,去威胁上官本家。”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和其余的上官家里的人弄得很僵,但我不知道会这么僵。我来顺着你的话逐一分析。首先,你有16%的股份,我对这些没有那么了解,但把这些东西攥紧了,一丁点都不要散了。叶尘作为明面上的人打理,那你就好好看住他,最后,你不要落得一场空。其次,吉婶的死,苏家和医院已经给了确切的说法:死于心梗,我知道这个结果很荒谬,但是,先请保持理智,我们现在不足以向上官家和苏家这两家宣战,先维持表面的和谐吧!再次,你果断脱离上官家,态度我是赞成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这结果不外乎两个;第一点,上官家以后发生的,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和你没有关系,除了利益上的冲突,但那似乎也伤害不到你,毕竟,你涉及家族产业较浅,这些你让叶尘去管;第二,离开纵使有一千个一万个好处,但有一个最大的弊处,就是这次的事,你少了家人的背后撑腰让一门外姓子弟轻易动了你身边人,动了你头顶的土。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你自己得担着。最后,你有没有想过,雾隐长大了,我会让她接手叶尘的代理权,但我也会防止她要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而带给你的伤害,我也会让烟轻学习经商的这一部分,再怎么说,烟轻终归是上官家的孩子。”
赵遇顿了顿,看着远处的山头,指了指路,告诉上官正说过了这个山头就到吉婶的老家了,但大概家里没人,子女都去城里打工了,我们应该要走一段路程。
上官正单手扶着方向盘,细想了赵遇的一番话,出声问道
“那吉婶的事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但只能算了,你懂吗?”迎着赵遇的目光,上官正停下车,伸手按了按眉心,然后像什么也没发生的,发动车进山。
下午一点,动身出发
下午两点,离开云城
下午三点半,到埋吉婶的山脚,雨水打湿他们的裤脚,有那么一瞬间,上官正有点怯懦,不敢见到方方正正的小圈围成的埋葬人的土堆。但他只是静默不语,然后步履坚定的跟着赵遇往山腰走去。
“老赵,我上次上山是去救人,这次上山,是去杀人,这里面有太多的情愫让我说不清道不明,虽说都是上山,但这心中的境遇是不同的。”赵遇在前面走着,缥缈的声音透过空气中的水雾传来
“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天若不渡,人需自渡。小心脚下,路还很长,生死一瞬,万物可爱。”
行至吉婶坟前,上官正掏出手绢擦干净裤脚,又拿出干净的手帕擦去墓碑上笑意晏晏的妇人照片上的水珠,最后的一滴水珠被手帕吸干。上官正紧绷身体站在墓碑前,嘴里的话被山里的风吹散,不留遗憾
“我之前的乳母叫吉婶,她喜欢我干干净净的,但我就是淘气,就是不喜欢听别人教育我,你说,我是不是很叛逆呀!”没人回话,上官正看着眼前又浮起水雾的照片,说了下去
“后来,我长大了,她被她家里的孩子接回去了,听说过的不好,早早的就走了,那时候,我只是觉得世间有很多事是难料的,就比如她的死亡。再后来有了雾隐,你是叶尘找来的喂养雾隐的乳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没有问你的名字,只是一昧的叫你我乳母的名字,总觉得我自己的乳母还在。谢谢你,谢谢您,护住了她们,我上官正在这,拜谢您。”
上官正的目光落到墓碑的字迹上,终于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道谢。
山头的云气聚集起来,遮挡住肆意蔓延的寒气,为山腰的两人提供暂时温暖的小方地。
躲躲藏藏的太阳终究钻出了云层,天渐渐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