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心中有所猜测,但这种没头没脑的东西说出去,恐怕惹火上身的几率还要更大一些
“这还不容易!”黄娴见几人忽然不说话了,顿时跳出来道:
“明日让师姐再去会场转一圈确认一下不就行了!”
“傻娴儿,哪儿有这么容易!”
赵雨珊见她这幅笨笨的模样,连忙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袖,摇头道:
“明日就是初选第三日了,若真以此推论,那几人在犯事后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参加青元会,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底气,要么就是另有图谋!”
“而无论是哪一点,他们今日也该都获得连胜出线正赛的资格,由此,他们才好继续在宗门内名正言顺的逗留下去,也就是说,无论如何他们明日都不会出现在会场的!”
应瑟赞同的点点头,补充道:
“不止如此,我想他们之所以会把那两张金光箓带在身上,恐怕也是因为这几日宗门内忙着青元会的事,曼陀清汁还未宣扬出去。”
“否则,他们根本就不会把这两张还未散去制符者灵力波动的符箓给带在身上了,只是,经过这两日的发酵,我想他们就算再迟钝,恐怕也该发现问题了。”
黄娴扁扁嘴,晃着赵雨珊的胳膊不爽道:
“那岂不就是说,他们可能已经把师姐做的两张金光箓给毁了嘛!”
“都这个时候了,你心思怎么还放在这上面”
应瑟宠溺地拍拍她的头,也是被这这女儿家奇怪的心思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商行文看着自顾打趣的三人,他心中原本急切的思绪忽然就冷了下来。
在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在这方世界,他其实在心底积攒了许多的疑惑。
其中,是对于这些人对生活的极端理性,是对于修行的无可或缺,也是对于在人身性命,死生之事面前,他们人人皆可泰然处之,谈笑风生的奇葩!
然而这些疑惑注定不会有人为他作出解释,因为这本就是这样的一方世界!
人生而理性,生而修行,生而无畏,这就是人的‘活法’!
若做不到,那即便死去,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商行文定了定神,眼神有过片刻的迷茫,但随即又恢复清澈,在刚才的一瞬间,他再度与这方世界所抽离,就像他初次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三个月来始终不能很好地融入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时间尚短,只是因为他与这个世界从来不在一个平面之上。
他生于这个世界,但他却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无疑是一个笑话!
然而,一个来自平凡世界,属于一个平凡人二十来年的生活印记,与这世界相较而言或许并不起眼。
但在这样一个健全人格的影响下,如他这样崭新的灵魂,终归有了与旁人完全不同的原则和底线
商行文面色平静,他微微凝神,脑海中的记忆顿时如沸水一般翻腾起来,随着一张人脸从其脑中逐渐清晰,其右手指尖随之动作,体内喷薄的灵力化作丝线在半空渐渐凝聚成型。
应瑟为气机所引当即转头,眼中防备之色一闪而过,但随即,与另两人脸上泛起的惊讶一般,她面上先是诧异,然后疑惑,最后则是微微锁眉,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商行文照着回忆,以指作笔,以灵力作线,一笔勾勒,却是凭空将一张人脸给画了出来。
“这,这不是那个”
黄娴初看时还觉得这幅五官颇为陌生,但随着商行文在人脸上又添上几分细节显得削瘦些后,她眼睛一瞪,当即就认了出来,口舌不清道。
“叶天骐!”
商行文点头,帮她把这个名字说了出来,而后又看向应瑟,询问道:
“不知师姐对此人可有映象?”
应瑟看着这张以灵力画就的人像,眉间仍旧轻锁,听得商行文发文,她转过头,却是答非所问道:
“所画之人,可有什么依据?”
商行文面上并无异色,在选择画出这幅人像的时候,他就猜到必然有此一问,只不过早晚而已,他微微摇头,老老实实道:
“与其说是依据,到不如说,是师弟的一些推断而已。”
“说来听听?”
应瑟的话虽是问句,但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赵雨珊在一旁眸光闪烁,黄娴则只觉得这种以灵力作画的方式,好玩!
商行文略显腼腆地笑笑,道:
“说来巧合,在清泉山阵法大修时,师弟曾与同行的张文玉聊起过青元会与会的各个家族,其中就恰好说到了与林海千山一水之隔的叶家,祺水叶家!”
“所以之后在得知两位同门好友将前往林海千山的时候,师弟不免也就对叶姓之人,也多了几分关注。”
“而在戊字号擂台上,这叶天骐便给师弟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对对,他可厉害了!只用两根手指随随便便地一杵,一下就戳破了对面施展的赤铁术,也不知用的是什么术法,连一点多余的施法动作都没有!”
黄娴听得这话也立时附和道,她当时也在现场,只不过商行文那时被叶天骐牵扯了注意力,没注意到她。
有黄娴帮腔,空气中稍显凝滞的气氛也活跃了几分,他趁机便道:
“正是因此,师弟方才就想,若是前往林海千山之时,若刚好途径祺水叶家歇脚的话,那也就刚好说的过去了。”
商行文这番推测合情合理,还有人证上的延伸,因此他并不是特别担心庭中三女会听出异常。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将这个结论直接抛出来,一是这样太过突兀,在没有旁证的情况下,会显得与此事的干系太大,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二来,则是在昨日遭遇过王家兄妹后,他忽然有所明悟,宗门之于他的态度,并不是如他之前想象的那样简单。
好的方面,如载地院的叶掌院以及谷长清为例,他们或许是在自己初步身世核查后,便对自己给予了相当的信任,并愿意在不逾矩地情况下提供一些简单的助力,以作护道之用。
而另一方面,像他这样天赋资质不同寻常的家伙,宗门也会天然抱有一丝防备,在未能完全取信之前,对他的审查,恐怕还会持续相当的一段时间。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虽然明面看不出来,但暗地里,更好的修行天赋无疑也就意味着更好资源的倾斜。
随着他往后修为境界的提高,在宗门内的身份地位也就会随之加重,介时一旦再让他偷偷摸摸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对宗门来说,恐怕就不是蒙受些简单的损失所能形容的了。
拿赵雨珊这样摆在明面上的天才来举例,审查虽然也很严苛,但保底也就是个交丹境的修为,其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在不知不觉中树立起一方大宗人才济济的光辉形象。
但他显然不同,虽然还不知道‘灵体’具体有怎样的意义,但宗门特意给他在明面上安排了一个双灵根的修行资质。
又暗地里将‘灵体’有关的信息封锁起来,以至于外门的藏书楼内,商行文甚至连一本有所涵盖的道藏都找不到。
仔细想来,这样做的理由,无非就是应对各大宗门的倾轧,人妖鬼之间种族上的歧视等等,换句话说,能当得起这样待遇的家伙,要么是个香饽饽,要么他就是个屎坨坨
应瑟瞥了他一眼,锁起的眉头总算微微松开,轻声道:
“如你所言,我确实对这人有些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