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然也不气馁,心态很好,平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翻书。
但那时她真没想到,自己动手修理的第一件电器会是一个抽水泵。
大概三四点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脸上刻着皱纹,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家来了。
老爷爷的眼睛在阳光的照射下眯成一道缝,像是从鱼尾纹之间划开的一道口子。
李永红见老人家满头大汗,便晓得估计是走了很久,从郊区那边农村地里赶来的。
老人家的听力一般都不太好了,李永红便扯着喉咙,大嗓门地问:
“老人家,您是要买啥啊!”
老人挥了把汗,摘下草帽,又把背上背的抽水泵放了下来。
那东西至少半个人重,一路过来辛苦得很。
“大妹子啊,我这个抽水泵突然用不了了!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听人说里面的风扇是吗?可能出了点毛病,然后管子也不够用,还得买点胶吧!”
李永红听了,也拿不定主意。
彭丰又出去进货了,她便先去找软皮管子。
“老人家,我先给你找找这个型号的管子,咱再配其他东西哈!”
“你说这能修好吗?最近一直不下雨,地都快干了,村里就指望着这个抽水泵,我们生产队上都没人看出怎么修,我这才到城里来找店子买配件,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您先别急!”
李永红拿来管子,顺便给老人家倒了杯水。
又找了个插线板电源,准备一会儿调试机器。
老人家叹了口气,喝了口水,一路过来,嗓子干得也快讲不出话了。
“这个抽水泵也有些年头了,咱们村现在也没钱买新的,最好是能修好,不能修好就只能人工一担担地挑水浇地了!”
齐悦然在一旁听着,一来二回已经将来龙去脉听了个明明白白。
虽然她还从来没接触过抽水泵这种农业生产的大电器。
但看着老人家这么辛苦,一村的收成还指望着,心里不忍,一口气便说道:
“老人家,我这儿能修,要不我给你拆开看看?”
老人家脸上明显的露出质疑的表情,毫不掩饰地皱了眉。
“你个小姑娘,这么大的抽水泵,被你搞坏了怎么办?俺一个村的人都没有办法,你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办法?”
齐悦然听了也不恼,而是好声说道:
“老人家,且相信我这次,我是专业学这个的,看了书的哩,经手过很多电机的设备,给我试试,我保证能装回去!”
老人家面上有些动摇,但这可是全村人产粮食的关键机器,要是被彻底弄坏了就吃不上饭了。
“你拿什么保证?”
不仅是这个老人家有些犹豫,李永红也开始将信将疑了。
她答应齐悦然在店里摆摊,这个决定确实有点感性了。
若是些小家电,倒也没什么。
可这一上来就是这么大一件的抽水泵,修好了脸上自然有光。
要是修不好,这事情传出去,她店子的招牌了砸一半。
“我拿这个镯子赔,抵的钱应该够买个新的。”
齐悦然拿下左手上的那只奶奶留下的镯子,稳稳当当地放在桌上。
她脸上表情依然平静,眼神中难掩自信和底气。
她刚又看了那本书,里头讲了电机的原理。
举一反三,她很擅长,这种纯机电的原始型电器,自然是不在话下。
老人家见她面不改色,也有保障,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这条街上也不是没有其他日杂店和修理摊,都说没这个能力。
而这个抽水泵还是从市中心买来的,且不说去市中心还得三四个小时,之前也通了电话,若是送到原厂返修,少则一个星期,多则一个月。
田里的稻子和蔬菜可是等不起了!
“行,俺就信了你这个黄毛丫头,修好了俺也带了点钱,自然感激!”
齐悦然点点头,转身从桌子上拿了工具袋下来。
抽水泵太重,她身上摔的伤也还没好。
搬不过去,她便搬了条矮凳子就坐在旁边开始拆机器。
“来,风扇给你摆过来了。”
李永红见齐悦然这两下就已经满头大汗,又把风扇挪过来给她吹。
“谢谢红姨!”
齐悦然按照逆时针顺序,有条不紊地拆着机器上的螺丝。
并按照大小、功能认真分好类,收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盒子里。
老人家也在一旁专注地看着。
见齐悦然是个办事的样子,心中的紧张稍微缓了些。
将外机盖拆开后,齐悦然开始逐一检查各个部件。
晃动着电线的连接处,排除是否是接触不良导致的机器罢工。
如她所料,有一处的细电线已经烧黑了,两头藕断丝连着。
这处电线的外皮已经破损,估计是加上密封性不完全,在长久的工作下,电线便烧断了。
机器突然罢工,又没有伴随轰鸣和明显的烧焦气味,电机外壳看起来也没问题……
果然不是电机的原因,是机器继电器和电机的连接出了点问题,估计一旁的保护电阻也受了损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