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在出廊底前,打开了伞,立在那里等她,他没有回头看她,看着落雪说,“雪大,不好雇车。”
沈江姩没有出声,径直出了廊底,要去宫门那边找车。
宋煜知道她娇生惯养,自幼没人凶过她,她爹也不忍心真凶他,周家那几年图她东西也哄骗她,沈家落难后在周家是吃了苦头,但她对周家似乎只怒却不伤怀。
他刚才他劈头盖脸来一场,她的委屈他察觉的出来。
谢锦领了马车过来。
宋煜见沈江姩如没听见他嗓音,她径直从他身边过去,他一手打伞,令一手如抱小孩似的把她抱在手臂上,把人抱进了马车,轻的要命。
沈江姩刚才在御书房被他吓到一次,这时也不做反抗,进马车,他把她放开,她便坐在马车椅上,趴在窗边看窗外雪景。
宋煜便目光沉凝的锁着她,她安静的不像样子,和他楚汉不相侵犯,他问,“冷不冷?”
沈江姩摇摇头,“不冷。我穿很厚。你知道的。”
宋煜也没有再说什么,总归她穿着他那件厚衣,又披着她的披风,不会冷才是,他问谢锦,“大齐驸马怎么嚣张?”
“那位大齐驸马说您如果想和大齐友好睦邻,喝茶摆宴得趁他时间。他此次来京,主要是接他亲人去大齐的。没有太多时间给到您。唉,这分明是给您耀武扬威呢。”
谢锦想了想又道:“大齐与宋相邻,国力旗鼓相当,怎就让他得了势?”
沈江姩不知这位嚣张的大齐驸马是何许人,也对朝堂的事情不感兴趣。听之枯燥乏味。
宋煜目光往沈江姩身上落了落,对谢锦笑道:“那就看他时间吧。朕给面子给大齐,不是他。”
沈江姩正看窗外雪景,马车往洛江渡飞驰。
忽然觉得左腿一轻,她惊诧的回头,便见宋煜将她左腿脚踝握住,随即将她的腿搁在他的腿上,将裤腿给她卷起来。
他从他衣襟拿出药膏,许是他方才在御书房拿的,也或许他自身膝盖不舒服随身就带着,他在掌心抹了些药膏,在她膝盖轻轻的揉开。
她的膝盖在石凳上撞成了黑青,他一揉,她小脸皱成一团,她哑着嗓子说,“疼...”
宋煜睇了睇她,“如果不疼,怕是你到下车也不会出声了。今天我话说重了,别放心里。去船上好好睡一觉。”
沈江姩想既然分开了,也没有必要成仇人,毕竟曾经对自己那样宠着的男人,他只是做皇帝应该做的事情,自己就疯了一样和人家闹这样难堪,被训斥也是咎由自取。
好在她没有说出你为什么偷偷选妃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来。
“保重身体。我也没控制住自己脾气。不该在临行还这样吵一回。别酗酒了,伤胃。”
“没控制住?”宋煜说。
沈江姩略略哽咽,“没控制。”
宋煜的目光布满怜惜,到底是他说话重了。
马车停下。
沈江姩将自己的腿从他腿上滑下去,然后将裤腿整理好,“你的衣服现在还你,还是怎样?”
“你穿着吧。”宋煜说。
“好。回头寄给你。”沈江姩便下了马车。
宋煜在后头说,“拿把伞啊。”
“不用。谢谢你啊。”沈江姩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雪里,上了远去凉州的船,踏上了她未知的旅程,“你的伞留给合适的人选吧。”
宋煜一直做心理建设,要给她稳定情绪,可她下车前最后一句,瞬间把他火点起来了,这让他怎么稳定,又…想狠狠收拾她了啊。
宋煜在后头从车窗看她上了哪艘船。
“谢锦,叫陈安来洛江渡见朕。”宋煜低声吩咐,“立刻。”
谢锦心中慌张,“爷,可是舍不得夫人走,心疾犯了?”
“不,今天她走不掉。”宋煜说,“心疾没犯。最多是被冤枉致死罢了。”
“那叫陈安来是……?”
“问询下怎么应对郁症。”宋煜说。
谢锦慌忙吩咐暗卫回宫叫陈安来洛江渡,心想这次夫人走,爷心疾没犯,但…但他直接抑郁了啊?他抑郁了,满朝文武还有好日子过吗……
“谢锦,船名是...京凉青雀,是吗。”宋煜眯着眸子往船体看。
谢锦隔着雪暮看不清,他索性下马车去近处看了看,看完回来说,“爷,要么说您这各方面都优秀,这眼睛隔着这样大风雪也看得真切,的确是京凉青雀。”
宋煜随即靠在椅背,“往西边赶马车,去船务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