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母闻声,便朝沈江姩望过去,便见已然出阁的大女儿背着包袱就立在牢内,母女相见,不由泪目。
“女儿,你只怕在外头受尽了委屈。倒不比咱们一家老小挤在死牢一处有个作伴过的好。”沈母呜咽。
沈江姩扑进母亲怀里,委屈道:“娘,我没有参与周芸贤的事。”
“不必解释,你是我生的。你的为人娘清楚。”沈母将她搂在怀里,揉着她的背,连声责备,“你如何过来这里,速速回去,原为娘心里只侥幸今上忘记了你,你可莫掺和,只怕连你也牵连进来。”
沈江姩不说自己委身太子做些个伤风败俗红杏出墙的勾当,只说,“不碍事,我买通了狱卒,我来给你们送件衣服就回去了。来,快些穿上吧。”
说着,便将肩头包袱取下,取出四五件棉衣,给诸位女眷都穿上一件,连三个家生丫鬟也有份,待几人穿了厚衣,沈江姩心中便舒坦了些,从母亲怀里把幺妹抱过来。
但见媛媛小脸冻的黑青,头顶丸子发髻也凌乱了,沈江姩摸摸她的额头,触手滚烫,“发烧了。烧几天了?”
沈母言道,“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素日里老太太,她二个婶子,你还有她二姐姐都宠着她,让着她,她被抓进来当夜就发起烧来,烧了二三日了。”
沈江姩眼眶子酸了酸,没有说话,幺妹张着天真的大眼睛望着沈江姩,“阿姐,我是不是烧糊涂了,你是我的大姐姐么。大婶婶说大姐姐不要我了......”
“媛媛没有烧糊涂,是阿姐来看你了,阿姐没有不要媛媛。”沈江姩抚摸着幺妹的发丝。
“阿姐,我想回家和小黑玩。我不喜欢这个新家,这里有老鼠,而且又臭又冷。”小姑娘想自己养的小狗了。
沈江姩忍着落泪的冲动,“好,阿姐尽快接你回家。媛媛要快快好起来,帮阿姐照顾阿娘还有你二姐姐哦,你是咱们姊妹三个里面最勇敢的,是不是。”
“对,媛媛是最勇敢的。”小姑娘病恹恹的,却认真道:“阿姐便将娘亲和二姐姐交给媛媛吧。媛媛有阿姐送的棉衣就不冷了,病很快就会好的。”
说着,小姑娘睡着了。沈江姩怕她还冷,便将自己身上的棉衣亦脱下来裹在小家伙身上。
旁边大妹妹沈江云坐在墙边不说话。大妹妹原已经许配了京中名将,此次家族突蒙大难,那边男方父母便要做主要退婚,说是已经去了书信给外地当差的少将,只等那人回了书信便要在斩刑前退婚。
沈江姩把江云的衣领拉紧了些,二姑娘攥住沈江姩的手说,“若将军来信,不必给我,若将军来狱中探监,我亦不见他。退婚诸事,姐姐替我办了就是了。”
沈江姩没有说什么,只说,“你都是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别哭了,这世上感情不是唯一的事情,生下来,活下去,阿姐知道你的感受,会过去的。”
娘们家眷亲热一会儿后,沈母说道:“往后这地方你莫再来了,家里我养的一群走地鸡,你捉了去,吃了补补身子。媛媛的小狗,你也养起吧。这活人终是要好好活着的。咱母女一场,家里能抄的都抄了,独有这只玉镯我藏脚底没被他们摸去,你拿在手边应急,自此咱们散了。”
到底是母亲心大,这光景还记得散养的走地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