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还未说是谁,你就知道了?”
她哑然。
“晚点再收拾他。”萧言舟的声音不辨喜怒。
外头传来赵全的声音。
“启禀陛下,快要守岁宴了,陛下与美人可要……”
“宸妃。”
赵全的声音一停,随后应道:“是,陛下与宸妃娘娘是否同去?”
“嗯,你让秦王去暖阁上等孤。”
外头没有了声音,应是赵全去准备了。
看着谢蘅芜的眼睛,萧言舟先行开口:“不许问为什么。”
到嘴边的话堪堪止住,谢蘅芜被迫接受了自己成为宸妃的事实。
妃位,还是萧言舟另赐的封号。
宸,帝王之玉。
这下就是崔太后还想做什么,也得仔细掂量了。
掂量归掂量,但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就是她犯了大不敬之后非但没被帝王苛责,还越级连晋两个位份。
嗯……更像是妖妃了。
“让你的侍女进来,过会儿便走。”
谢蘅芜后知后觉还要去守岁宴,而方才那样一番折腾,她的妆容花了,衣衫也凌乱不已。
她草草整理的功夫,萧言舟到了不远处的坐榻上坐下。
梨落还是第一次踏入紫宸宫。
她一进入寝殿,便闻到一股异常浓重的馨香。
她不敢乱瞥,赶紧低下头,却看见地毯上散落一地的首饰钗环和破碎的绸缎。
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梨落脸一红,兀自脑补了许多。
被传来紫宸宫的路上,她亦听闻了前头发生的事情。梨落一开始忧心不已,但想到小主既是被陛下带去了紫宸宫,那应当无妨。
她便放了心,但在外头等了许久,她又有点担心了。
小主不会有事吧?
“梨落。”
听到有人唤自己,梨落才敢抬头,先与萧言舟行过礼,才看向谢蘅芜。
榻上美人青丝未束,慵懒披散,她斜倚着软枕,像一只餍足的猫儿。
梨落心头怦怦跳,感觉这样的谢蘅芜,自己一个女子看了都动心。
“小主,婢子伺候您更衣。”
萧言舟冷不丁在后头开口:“该改口了。”
梨落茫然:“啊?”
“宸妃。”
梨落愣愣“哦”了一声,尽管还在消化不过几个时辰自家主子忽然成为宸妃的讯息,但嘴上十分乖巧动听地唤了一声:
“宸妃娘娘。”
萧言舟这才满意,慢悠悠道:“你叫什么?”
“回禀陛下,婢子梨落。”
“还算机灵,”他看向谢蘅芜,“是你从南梁带来的?”
“是,妾身在侯府时,身边一直都是梨落。”
她这话说得别扭,好像该是她家的侯府,在她口中也如北姜皇宫般,是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但萧言舟没有细想,“嗯”了一声后不再询问。
梨落想,这暴君好像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
悬着的心放下,梨落上前给谢蘅芜穿衣。
原先的宫装上或是褶皱或是破损,基本是不能穿了。
萧言舟便悠闲坐着看梨落忙活,她手脚麻利,很快就为谢蘅芜重新换好了衣裳。
面上妆容也该重新描画一番,梨落为谢蘅芜洗净脸后,拿着脂粉要为她上妆,手里的东西却忽然被夺了过去。
她一回头,心差点跳出喉咙。
萧言舟就立在不足几步之遥,漆色狭眸不见点光,正威胁性十足地看着她。
他手中的脂粉与他周身气度形成了非常滑稽的反差,但梨落不敢笑。
“陛下……婢子要给娘娘上妆呢……”她战战兢兢道。
萧言舟:“孤来就好。”
梨落赶紧退开,像兔子遇上狼。
谢蘅芜失笑:“陛下,这点事梨落擅长,何必要您来呢?”
萧言舟撩起眼皮看她:“怎么,你不乐意?”
“不敢。”谢蘅芜唇边噙笑,很是配合地仰脸。
其实情药解去后,她眼下晕红,眸似秋水,姿态鲜妍,就是不妆点也无妨。
萧言舟端详一番,拿起眉黛勾画她的眉毛。
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凝眸,神色认真,一手温柔托住她下颌,黛笔轻扫蛾眉。
挨得近,他的气息便轻轻拂过。
萧言舟本就生了一双含情目,只是平日里大多都冷冰冰的,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然他这样认真看着人时,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自己是他最为珍视的错觉。
谢蘅芜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微微失神,只听见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这一幕实在太具有蛊惑性了,哪怕谢蘅芜知道眼前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梨落在一旁忍不住偷看,见一个专心描画,一个脉脉注视,暗想陛下与娘娘的感情真好。
在她印象里,画眉是恩爱夫妻间才会做的事。
大概是萧言舟书画都不错的缘故,于画眉上也无师自通。勾画一阵后,他直起身,让梨落将东西拿走。
两人距离拉开,但面上似还残留着被他轻柔捧起的触感。谢蘅芜垂目,还有些没缓过神。
“走吧。”
萧言舟说着,递出一只手。
谢蘅芜回神,笑盈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