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的女儿已经离宫多年,我只想求一幅画给祖母聊以慰藉,当初若非他们一厢情愿,不肯给我姑母放下执念的机会,姑母也不会所嫁非人,以致年华虚度。”
少女一双杏眼清澈如泉,边说边眨呀眨,将他的心都眨乱了。
拒绝的话卡在嗓子里,怎的也吐不出来,他便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当夜,他便梦到了她。
白日的情形反复于梦中重现,少女笑意盈盈,眨着一双眼睛,声音甜软得像是揉了蜜糖,令他是止不住的梦萦魂牵。
他骤然醒来,月影憧憧,心头忽然涌起止不住的失落,像是心底被掏空了一块,莫名的空荡。
因着他的美貌风流,想要自荐枕席的女人并不在少数,可他从未动心过,甚至从前还常常嘲笑诗文戏词中的爱恨情仇,揶揄世上多痴儿,竟为情所困,可笑,可笑!
明明潇洒半世,谁知偏偏自见了她后,才刹那间忽然明了了究竟什么叫做辗转反侧,坐立难安。
次日同江楚珩交谈时忍不住说起此事,然而那比他小了几岁的臭小子偏一副看破红尘的老成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若是喜欢,就别对人家姑娘藏着掖着一腔心思,是男人,就去大方告诉人家,你喜欢她,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朝阳殿下去年就及笄了,求娶她的人,可不少呢。”
“求娶的人多就好,幸得她未曾爱上我,否则,我实在怕我舍不得让她嫁予旁人。”萧逸尘漫不经心地玩着杯子,桃花目定定地望着窗外稀疏的星。
江楚珩不由皱眉。
萧逸尘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酒香上了头,将他的眼角染出似是哭泣后留下的一抹红,在那份过人的美貌上便更添了两分难以言喻,让人愈加着迷的风情。
他苦笑:“别这么看着我。若我如你一般意气风发,哪怕她如今已嫁做人妇,我也愿千里走单骑,将她抢入怀中。”
他发泄一般“啪”地一声将酒杯掷出,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只可惜,我是个废人!我这条命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阎王收走,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我什么都给不了她……”
萧逸尘以手掩目,忽然放声狂笑,直笑得泪眼涟涟,双目赤红方才罢手。
江楚珩沉默着撂下酒杯。
“萧逸尘,我曾经做过一个这一生最后悔的决定,让我错失了我此生的最爱。
“希望你今日的决定不是在走我的老路。
“愿你永不后悔。”
萧逸尘醉了。
他笑着举杯。
“干杯。”
……
那时的他们都不知道,江楚珩竟是一语成谶。
南周国力日益而增,更是愈加狂妄,区区一个太子,竟要当众求娶大魏唯一的嫡出公主。
其野心,已是明晃晃地写在了身上。
顺嘉帝自然不肯,却不想没过多日,朝阳公主秦昭昭便在出宫时被人意图奸辱,虽未曾失身,衣衫不整的模样却也被旁人瞧了个真切。
不多时,便下了朝阳公主秦昭昭嫁往南周和亲的圣旨。
当夜,萧逸尘泡在酒窖中,一夜未曾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