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璧懒洋洋道:“本宫勉强也算擅揣度人心,否则,你以为江楚珩为何会对本宫如此死心塌地,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在这明枪暗箭之中,本宫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沉沙扫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尸体,道:“沈白衣怎么处置?”
秦怀璧道:“带进宫里,既然外界纷传本宫如何不堪,我便要请父皇定夺一番,究竟这流言是否是本宫缘故,也好看看,父皇心中,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
沉沙颔首:“属下明白了。”
……
刚刚重生而回的秦怀璧想来也想不到,再见顺嘉帝,会是跨越了一整个季节之后。
秋风扫落叶,宫中的一草一木还是那般,同记忆中并无异样,可怎么看,却都别扭得很。
变得并非景致,终归是人心。
秦怀璧去见了杨太后,杨太后身边如今有姜元长公主相伴,现下中宫有人,太后也不再插手后宫之事,比起从前来乐呵呵的,倒也少操心了不少。
杨太后显然是知晓秦怀璧离宫缘由的,见了这一向疼爱的孙女却也未曾多说什么,只是伸手抚了抚秦怀璧的额发,道:“小丫头长大了,眉眼倒是与文慧皇后愈加相似了,还有数月你便要及笄了,哀家听闻镇海侯对你极为爱慕,你二人可有眉目了?”
秦怀璧低垂羽睫,道:“镇海侯待孙儿极好,又身居一品侯位,门第样貌也配得上,孙儿今日进宫,也是想顺带求父皇的一道赐婚圣旨。”
姜元长公主点头道:“怀璧也大了,该到成婚的时日了,儿臣也觉得,那镇海侯对温庆一心一意,听闻外头有些不好听的流言,还是镇海侯一直为温庆奔走,如此上心,想来他二人的确是一对璧人儿。”
杨太后亦是点了点头。
闲话了几句家常,秦怀璧便告辞了。
离开之前,杨太后还是开口嘱托道:“温庆,皇帝终归是你父皇,别太恨他,身为皇帝有太多身不由己,他的私心唯有一次,再说这些年来他也并非不痛苦,有些事,还是别提及得好。”
秦怀璧淡淡地嗯了一声,便告退了。
顺嘉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虽已步入中年,可男人却依旧是容颜过人。
他身穿一件水杏色常服,一头黑发用玉簪挽起,虽还是俊朗过人,面上却显而易见的疲态倍增。
秦昭易生得是最像他的,父子两人的性子是大相径庭,可单单论起容颜来,即便是秦昭易也比顺嘉帝要逊色几分。
时隔数月,秦怀璧才发觉顺嘉帝真真切切是老了。
记忆里那个温润如玉,运筹帷幄的父皇,终究是肉眼可见地老了。
秦怀璧跪地道:“参见父皇。”
顺嘉帝略略抬眼,搁下笔道:“温庆,你还知道,朕是你的父皇?”
秦怀璧的嘴角挽起讽刺的弧度:“温庆还记得父皇是父皇,可惜父皇想来应当已经是把温庆这个女儿忘得一干二净了,除了修葺公主府之外,竟是连半个字都未曾与温庆有所联络,外头流言四起,想来父皇是对我这个女儿必然是避之不及的吧?”
顺嘉帝嘴角下垮。
他拍案道:“温庆,不过离宫数月,你就这样跟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