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水,灯影横斜,紫衣少女神情专注,听着红裙少女幽幽而诉。
秦怀璧本以为她很快就能讲完,可直到太阳西斜,华灯初上,她方才止了话头。
她说得口干舌燥,
正忙着找水润润嗓子时,却发觉身畔的秦昭昭不知何时,早已泪盈于睫。
先是一滴,两滴,接着,便是绵延不绝,倾泻而下。
秦昭昭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秦怀璧的双膝,忽然将脸埋在其中,
呜咽着哭了起来。
“碎膝为彘,那可是活生生地敲碎两条腿啊……光是想想我都心疼……那个畜生怎么舍得,你才刚及笄啊……你怎么受得了这么多苦啊!”
她哭的呜呜咽咽,肝肠寸断,听得秦怀璧也不由红了眼眶。
秦昭昭擦着眼泪,哽咽着,然而眼泪却随着她的动作而越落越多。
“咱们那年在宫里偷偷吃烤肉时,我被那炉子里的火烫了一下,便觉是钻心的疼,你却是在火中被活活烧死……我的怀璧,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未曾护好你呀!”
秦昭昭越说越心疼,哭声也随着她伤心的程度而越来越大,几乎整个侯府的人都能听个清楚。
秦怀璧听着这震耳欲聋的笑声,不由嘴角微抽。
她为什么忽然就后悔把这事告诉昭昭了呢。
而与此同时,侯府书房之中。
桌案前的江楚珩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他默默揉了揉被吵得生疼的耳朵,同对面俊逸非常的紫衣男子道:“这就是你今日干的好事?”
萧逸尘的耳朵里塞着两个棉球,翘着二郎腿捧着本春宫图,
偏看出了一股正气凌然的感觉,一副颇为悠然自得的模样。
模模糊糊隐约听到江楚珩说话,他便抬起头来,摘下耳中棉球,笑出一副欠打的模样,道:“啊?”
江楚珩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靠枕。
“啊什么啊?若非你今日惹了本侯的大姨子,她至于这个时辰鬼哭狼嚎至此么?”
萧逸尘接住那靠枕,莫名其妙:“还大姨子,你跟人家温庆公主八字没一撇儿,好意思称昭昭为大姨子?还有,她哭管我什么事,我今日老老实实窝在房中,可未曾招惹她。”
他又不傻,白天他分明瞧着秦昭昭和秦怀璧姐妹俩又是扑蝶又是采花的,笑得那叫一个碧波荡漾。
凭他对秦昭昭这丫头的了解,这个时辰骤然哭嚎起来,说不定是又看了什么感人至深的戏文话本子太过投入才会如此,关他什么事?
江楚珩冷笑一声。
“自从昨日被本侯大姨子主动吻了之后你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这以风流闻名天下的萧画仙竟是个处子之事,若传出去那些意图与你春宵一度的美人们只怕会失望至极。”
萧逸尘不甘示弱:“你同我又有什么两样?为了那尚未及笄的小公主便守身如玉至如今,
江楚珩,
你这血气方刚的,
可别憋坏了。”
他说着还极好心地扔了本图册到江楚珩跟前,却被对方面无表情地避过。
摊开的图册掉在地上,面红耳赤的图画大咧咧地暴露在外,瞧着颇为露骨,江楚珩也懒得理会。
许是实在忍不了那狼嚎声,他便随手扯下两条宣纸塞入耳中,继续审理着那小山似的宗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