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余下的话还没说完,秦怀璧已经奔出了门去。
她也只得忧心忡忡地将余下未出口的劝告咽下。
……
淅沥雨声,落在红墙青石上。
有些迟暮的美人依旧是光彩照人,她身穿锦绣华服,虔诚地跪在蒲团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
却正是那该出现在典礼上的新后王君忆。
她面前的案上,搁放的是无数的灵牌。
正中央,写的正是“文慧后文氏”五个大字。
还未燃多少的香插在灵牌面前的香炉之中,散发着袅袅的烟丝。
屋中没有丝毫的照明,配合着一个个灵位便是格外阴森,唯一的光源只有屋外的传来那一抹幽暗的雨光。
文慧皇后的灵位被那一抹雨光照的反光,隐约可以看到那灵牌上倒映出了一个人影。
男人浑身湿透,狼狈至极,连头顶十二股冕旒被甩的有些凌乱也无暇顾及。
他定定地站在大门之外望着王君忆的背影,任由大雨浇在身上却是再不肯入内了。
王君忆似是未曾发觉,只是望着那灵位,口中道:“晏初,阿忆终于如你所愿坐上皇后之位了,你泉下有知,想来也必会替我高兴的吧?”
雨珠顺着顺嘉帝的脸颊滑落至下颌,又顺着下颌滴落在地,模样好不狼狈。
顺嘉帝望着王君忆的背影,轻声道:“究竟,为什么?”
……
秦怀璧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
她出门出的急,没来得及多穿一件衣裳,任由这瓢泼春雨如何贵如油,也浇的她直打哆嗦。
她担忧之余不由犯愁。
瞧这架势,只怕明日又要着风寒了。
还是得快些找到母妃才是。
然而附近都找遍了,也不见母妃的踪影。
秦怀璧忍不住心焦。
母妃一向最是敦厚温顺,在太后的刁难之下方忍辱多年,简直可以说是逆来顺受了,如今这才苦尽甘来,她为何又莫名其妙地在封后大典无故离去?
这才复宠短短两个月,今日之后便安安稳稳做她的皇后岂不是更好,又为何要当众给父皇难堪呢,她就不怕父皇盛怒之下惩治了她和昭昭么?
秦怀璧心焦如焚,却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在雨中细细思索。
母妃是继后,又是她秦怀璧的生母文慧皇后的闺中密友,想来民间自然是要将母妃和文慧皇后相提并论的,人人都说顺嘉帝和文慧皇后伉俪情深,想来母妃必然会因为封后之事对先皇后有愧,那么此刻她应该去的地方就是……
宗祠!
秦怀璧想到此便是恍然,她丝毫不敢耽搁,当即便朝着宗祠的方向跑去。
雨水在地上哗哗流淌,一点点地溻湿了她的鞋底,水顺着鞋帮渗透,将她的脚面泡的隐隐刺痛,她却是丝毫不肯停留,似是生怕晚了半刻母妃就会从宗祠消失不见似的。
她紧赶慢赶地终于到了,但却见门外正站着一个人。
难不成是有人比她还神机妙算,先察觉了母妃在此?
雨幕蒙蒙,卷起烟波阵阵,将那人遮挡了大半,但单看轮廓那人影也是无比眼熟。秦怀璧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顺嘉帝。
他未曾打伞,十二股帝王冕旒被扯落,掉在地上,散落的乌黑的发丝盘旋蜿蜒在他的脸和脖子上,整件鲜红的喜服都被浇透,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分外狼狈,全然没了从前那从容威严的帝王模样。
他望着宗祠之内,口中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