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才收回,却忽见一抹靛青翩然跨入太和宫的门槛。
来人脱了靛色外袍,露出下头一身滚了金丝边的暗红色大袖袍,
上面精巧的暗纹波光粼粼,
灼灼如火,让看惯了他穿青色的众人皆是结结实实地眼前一亮。
他发束一顶镶了玛瑙的金冠,同那大袖袍相辅相成,更显斯文俊朗,见之便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单膝跪地的姿态格外优雅自得。
他颔首启口:“微臣江楚珩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他的到来,自然引得众人神色各异。
众王爷神色微妙,带着些敌意,想来必然是觉得此人身居高位又在顺嘉帝跟前得脸而飘飘然,自作多情掺和了这除夕宴,
众妃嫔则大多是不解,
年轻的姑娘们却是面带娇羞,不时用手帕掩着面,交头接耳地低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笑声来。
但反应最为激烈的,却是秦昭明。
只见他眉头猛蹙,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带着发白的手背上都隐约爆出了青筋,却很快又放开,连带着也眉头也舒展开来。
这一动作便落在了身侧并肩而坐的秦昭文眼中。
秦昭文皱了皱眉。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秦昭明侧头看了他一眼,掩饰地道:“没什么,只是这茶水有些烫口罢了。”
秦昭文有些狐疑地拿起杯子看了一眼,“是么?”
莫说是旁人,就是秦怀璧也不由得怔了怔。
除夕家宴,虽说宴会规模有变,可他一个外臣忽然前来是做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私语窃窃,顺嘉帝却是面色如常,道:“江爱卿不必拘束,赐座吧。”
杨太后自然也疑惑,却又不好直接询问拂了顺嘉帝和江楚珩的面子,只是略有所指道:“没想到今日的家宴倒是热闹,只是军营事忙,江将军才从那贫荒之地折返,皇帝也该体恤臣下才是,除夕夜宴怎可劳烦江将军?”
顺嘉帝道:“今日家宴,朕本该同诸位宗亲相聚,但勃梁的摄政王忽然前来求见于朕。这江爱卿是西北赈灾的功臣,朕本就该犒赏,
如今既然要见外国使臣,
倒不如也一同让江爱卿入宴。”
秦怀璧同秦昭昭不由对视了一眼。
秦昭昭用帕子遮着嘴,小声道:“我说江楚珩是来做什么,想来只怕这江楚珩是父皇派来压制那勃梁摄政王的。”
说着她又不由疑惑道:“他一个勃梁人,忽然大张旗鼓地掺和咱们大魏的家宴做什么?”
秦怀璧扫了那空座位一眼,便知自己昨夜的猜测不错。她不由冷笑道:“此人果真嚣张,宴会即开,却半晌不见人影,竟是当真是把自己当咱们大魏的恩人了。”
秦怀璧抬眼扫向对面的江楚珩,却刚好同他对视一处。
今日的江楚珩身着滚了金边的红衣,较之寻常少了一丝清冷,多了一分张扬,却依旧难掩公子世无双的气魄。
倒是难以想象能有人将红色衣裳穿出谪仙之风的。
江楚珩含笑冲她举了举杯,面上却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
秦怀璧见他如此神色便知必然是有对策,便毫不示弱地一挑眉,同样举了杯子饮下。
江楚珩见此笑容更甚,同样大口饮下杯中酒汁,还极为暧昧地舔了舔下唇。
秦怀璧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却忽有人大力地推门而入,边走边笑道:“呦,这么多人啊,本王是不是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