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前正坐着一位金形玉相的男子,正是顺嘉帝。
他凤目微垂,薄唇下抿,显然此刻心情不是上佳。
因着是私下里,他便没有戴冕旒,一头黑发只用了一根紫罗兰色的玉石发簪在脑后随意的挽成发髻。
他身上那一身明晃晃的龙袍无声的显然出,他必然是刚刚下朝,且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急匆匆的赶到了御书房中。
而屋中,满地狼藉,似是刚刚才与人争吵过。
秦怀璧战战兢兢地迈过地上碎了一地的茶盏和地上洇湿的茶渍,到了顺嘉帝的跟前才跪下,轻声道:“参见父皇。”
顺嘉帝显然还没消气,甚至并未发觉秦怀璧的到来,听到了声音他惊觉的抬起了一双眼睛。
见来人是秦怀璧,他虽还在气头上,但那带着怒意的面容却缓和了不少,随即便搁下手中未曾沾墨的羊毫笔,缓声道:“温庆怎么来了?”
秦怀璧扫视着满地狼藉,大着胆子道:“不知父皇这是因何事生了这么大的气?”
顺嘉帝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矢口否认道:“没有,只是方才一时走神,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罢了。”
“来,坐父皇身旁来。”
秦怀璧走到顺嘉帝身侧,边为顺嘉帝磨墨边细看顺嘉帝跟前所摊开的奏折。
她念出声:“‘老臣以为,温庆公主前去西北乃是万民福泽’……”
顺嘉帝合上奏折,道:“朝政大事,莫要随意瞧看。”
秦怀璧道:“儿臣明白父皇的苦衷,毕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儿臣只是想知道,这意思是不是女儿非去不可了?”
顺嘉帝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才道:“若是温庆不想去,那便不必去。”
秦怀璧得了这个回答却也不意外,只道:“父皇也不必瞒着儿臣了,儿臣听闻连史官都劝说父皇不能为儿臣一人舍天下兴亡,儿臣知事态轻重,身为子女者,该在父皇身侧尽孝,身为公主者,亦该舍身为父皇分忧,于情于理,儿臣都该以西北灾民为先,陪在大皇兄身侧,亲身前往西北雪灾之地。”
秦怀璧的话说的善解人意,顺嘉帝本就不忍当着她的面出口提出此事,秦怀璧的话倒是给了他一个合情合理的台阶下。
顺嘉帝本就对她有愧,听完便叹了一口气,道:“温庆,这花糕之计本就是你提出的,由你亲身前往也合情合理,只是西北路远,父皇此次实在委屈你了。”
秦怀璧笑道:“父皇说笑了,前往西北也不过三五日的路程,其中更有大皇兄相陪,这二皇兄只身前往路途遥远的庆安府岂不更是辛苦?”
顺嘉帝道:“朕记得你同昭易更要好些,倒是昭昭那孩子跟昭明更亲,怎么今日倒是忽然提起昭明来了?”
秦怀璧红着脸嘻嘻一笑,伸出手将手腕上的玉镯亮出给顺嘉帝看,道:“父皇您瞧,二皇兄送给儿臣的镯子,您瞧着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