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溪垂眸望去,只见那方素色的帕子正中央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
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沈落溪顺势接过,指腹一寸寸地婆娑着凸起的花纹,语调带着几分不明道:
“不过是一方小小的帕子,还劳烦王爷这么挂心,实在是我的罪过,现下慧娴皇贵妃还在戏园子里等着在下,待得了空我再登门亲自向王爷道谢。”
寒允安从善如流地颔首一笑,“好,溪太医慢走。”
柳嬷嬷旁观了全过程,不知怎的,她总是觉着这里面似乎哪里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待走出寒允安的视线范围后,柳嬷嬷才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溪太医,您什么时候和丞安王的关系这么亲近了?这帕子老奴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怎的……”
柳嬷嬷原想着许是帕子的布料名贵。
但现下她又仔细瞅了一眼,却发现那料子不过是铺子里随处可见的织花锦。
以沈落溪今时今日的地位,她便是用一寸布料可抵万金的浮光锻来做帕子,那也是完全不为过的。
沈落溪的面上漾出清浅得宜的笑容,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嬷嬷,这东西原不在好坏,更不分高低贵贱,是这帕子乃是我最亲近的人绣给我的,所以总是有那么几分别的用意蕴在里面儿。”
就如这梨花落在柳嬷嬷,又或是旁人的眼中,不过是一团精致的花纹。
可对沈落溪而言,这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慈念秋在向她传达机密的讯息。
柳嬷嬷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只道了句“溪太医有心了”。
待两人走进戏园子,慧娴皇贵妃端坐在台下正中的案后,余光扫见沈落溪的身影,当下便笑吟吟地招呼道:
“沈姑娘,坐到本宫身边儿来,本宫有些体己话想要跟你说。”
沈落溪耳观鼻口观心地望去,直觉今日的慧娴皇贵妃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娘娘想说什么,尽管直言就是,在下定会好生倾听,不敢有丝毫怠慢。”
慧娴皇贵妃瞧着女子这派温顺谦和的模样,眼中虽盛着笑意,又莫名夹杂着几分复杂。
“你也不用紧张,本宫其实今日叫你来这儿,是想想问问你的打算。”
打算?
沈落溪似有所感地一顿,只耐着性子,等着慧娴皇贵妃的下文。
“陛下的身子本就亏空,再加上他又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太医昨日来回禀过本宫,说是陛下的日子怕就在这个月了,本宫绝不能让江明朗登基做皇帝。”
上元帝君虽然有五个皇子,可放眼望去,竟是没一个成器的。
勉强只有江明朗还算说得过去。
可一旦来日江明朗登基为帝,只怕这上元将再无慧娴皇贵妃与江玉颜的立足之地。
下场好些,左右不过是被圈禁至死,但若是江明朗赶尽杀绝……
慧娴皇贵妃的唇线不由抿得更紧,对上沈落溪恍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终是说出了她心底的想法——
“本宫想要立玉颜为上元第一位女帝,你以为能有几成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