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越泽看似揣测的语气间蕴着些许笃定的意味,穆行同样轻点了下头,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今天这场宴,怕是一场鸿门宴了。”
沈落溪老神在在地靠向身后的软枕,双手自然地垂在膝盖间,转而问道:“你们可知道寒部首领是个怎样的人?”
话音落下,穆行默然,倒是萧越泽半眯起狭长的凤眸,一边儿思忖着,一边儿缓缓启唇答道:
“我父亲早年和这位寒部首领打过几次交道,从我父亲的角度来看,这位首领也算是个风云人物,且勤勉爱民。”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些年寒允安蠢蠢欲动,已然是生出了异心,此次三国盛会他便是包藏祸心而来。
“这么说来,那丞安王是想走商天元和苍南阳的老路了。”
在寒允安看来,云国与景国之所以能够改朝换代,全然是因着一个沈落溪从中筹谋。
而他如今手里又握着纪馨蓉这张牌,自然是想来一招“挟天子以令诸侯”。
萧越泽的眸色不由变得更深,声线沉沉道:“寒允安这么想倒也无可厚非,但……他若是上位,只怕三国就永无宁日了。”
沈落溪轻掀了掀眼皮,而后递给萧越泽一个赞赏的眼风:
“不错,所以即便是不为了馨蓉,咱们也不能让寒允安称心如意,你说是吗?穆行。”
穆行不期然地被点名,心头忽地一突突,强行稳了下心神,颔首应道:“将军与小公爷言之有理,穆行只听将军的差遣就是,决计不敢有丝毫违拗。”
沈落溪听罢,颊侧的笑意蓦然绽放开来。
穆行隐藏在袖袍下的指尖缓缓缩紧,就在他提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着沈落溪的下文时,对方却身子一歪,随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眸假寐。
萧越泽同样眼观鼻口观心地垂下了眼睫。
本就空间狭小的车厢更是陷入了一片难言的静谧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停止了走动。
沈落溪抬手掀开车帘的一角,与候在台阶下的寒允安直直地相对视了一眼。
只是短暂的一瞥,寒允安的视线便如黏滑的毒蛇般紧锁向沈落溪。
“溪太医,今日本王的拜贴许是下的有些唐突,幸好溪太医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随本王进去好生畅饮一番,方才能弥补一二。”
寒允安的态度表现得极为热络,就在他的手将要搭向沈落溪的手腕之时,面前的女子往左侧稍稍一闪。
望着落空的左手,寒允安嘴角勾起的笑意不觉更深。
“丞安王实在是客气了,若是真心赔罪,我自然不会多加为难,但若是为了旁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沈落溪浅浅一笑,说出的话更是字字珠玑。
“那是自然,请三位上座。”
说罢,寒允安转身先向前走去,待引着沈落溪三人走近正厅,又率先举起酒樽示意道:
“这酒是本王着意命人从云国连夜送来的栀香酒,溪太医离开云国多日,想来也是思念家乡的味道的,不妨饮下此杯,也算是聊表相思。”
酒樽中的酒液散发着淡淡醇香,沈落溪的鼻尖不露痕迹地轻一耸动。
似有一味本不属于栀香酒的气味被混入了其中。